“第四军，组建‘长夜先锋’，随我直攻东洲传送阵，夺取通往源核之城的路径。”

命令下达完毕，他取出第二把钥匙，插入虚空某处看不见的锁孔。青铜匣内的菱形晶体悬浮而起，与头顶宫殿虚影产生共鸣。一道螺旋光柱自天而降，连接二者，形成短暂稳定的跨维度通道。

但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真正的战场，还在万里之外的星域尽头。

数日后，跨界舰队启航。由千艘战舰组成的“长夜舰队”穿越破碎星带，沿途遭遇三次伏击。第一次是机械傀儡群，来自早已灭绝的第七文明遗骸；第二次是心灵幻象，试图诱使将士们陷入永恒梦境；第三次，则是最可怕的??一支由“另一个时间线”的君莫邪率领的黑色军团。

那是个面容枯槁、双眼全白的存在，身穿破损的弑神者铠甲，手持完整版长夜残枪。他冷冷看着现世的君莫邪，只说了一句：

“你终究会变成我。”

两人大战三日，最终君莫邪以自毁半具躯体为代价，用云昭玉佩中残留的情感波动扰乱对方心智，将其封印于反物质牢笼之中。战后，他躺在医疗舱内，全身经脉断裂七成，神经系统濒临崩溃。医生摇头：“你撑不过三个月。”

他笑了：“够了。”

三个月，足以抵达源核之城。

又过了十七天，舰队终于接近目标。那是一座漂浮在宇宙黑洞边缘的巨大球形城市，通体由活体金属构成，表面不断蠕动变换，如同呼吸。城市中心，一根贯穿天地的光柱直通宇宙深处，据说那里便是“主脑”所在??掌控所有世界的终极意识。

“还差一把钥匙。”副官问，“第三把，在现任监察者心脏里。可刚才那一战，我们并未捕获真正的监察者。”

君莫邪望着那座城市，轻轻摇头：“不需要了。”

他解开衣襟，露出胸口一道陈年疤痕。伸手探入，竟从中取出一颗跳动的晶体??赫然是从那名死去监察者体内抢夺而来的心核！

“我在他自爆前，用长夜残枪钉住了它。”他说，“虽然不完整，但足够开门。”

众人震惊。谁能想到，他竟敢将敌人心脏植入自己体内，与之共存？

“你会被污染。”洛红尘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那可是源族最高等级的控制核心。”

“所以我才需要你们。”君莫邪微笑，“当我踏入主脑殿堂时，我会切断所有联系。如果……如果我发现我开始说谎，开始下令屠杀无辜，请立刻启动‘斩首协议’，用九脉归一阵的最后一击，摧毁我的意识。”

沉默良久，洛红尘轻声道：“我们等你回来。”

通道开启那日，宇宙寂静。

君莫邪独身步入源核之城，弑神者铠甲重新凝聚，长夜残枪在手，身后八道魂相虚影随行。一路上，无数银袍使者阻拦，皆被一枪斩灭。他不杀无谓之人，却也不容阻碍。

最终，他来到主殿。

巨大圆厅中央，悬浮着一颗由纯粹数据构成的星辰??主脑。

“欢迎回家，管理员?君莫邪。”机械音响起，“你是唯一成功抵达此处的管理者。是否接受最终认证，成为新任监察者？”

君莫邪没有回答。他缓缓举起第三把钥匙，插入自己胸口。

心核与钥匙融合，剧痛席卷全身。他的皮肤开始透明化，血管中流淌的不再是血液，而是流动的代码。他的双眼泛起银光，记忆开始错乱??一会儿是荒村少年，一会儿是实验室胚胎，一会儿又是坐上王座的冷漠神?。

“检测到情感变量超标。”主脑警告，“建议立即清除。”

“清除？”君莫邪笑了，笑声中带着血味，“你们不懂……正是这份‘错误’，让我走到了这里。”

他猛地撕开胸膛，将心核连同钥匙一同拔出，狠狠砸向地面！

“我不是来继承王座的。”他一字一句道，“我是来告诉你们??人类不需要被管理！世界，不该有‘主脑’！”

他举起长夜残枪，枪尖对准那颗数据星辰。

“这一枪，为了云昭。”

“这一枪，为了所有被抹去的名字。”

“这一枪，为了自由本身。”

枪出，无声无息。

下一瞬，整个源核之城剧烈震颤。主脑发出尖锐哀鸣，数据星辰出现裂痕。那些被囚禁的世界意识纷纷苏醒，在虚空中咆哮奔腾。宇宙法则开始重构，旧秩序崩塌。

君莫邪的身体也在消散，化作光点融入枪芒。他知道，涅?协议已启动，代价即将兑现。

最后一刻，他看见云昭站在光中，向他伸出手。

“这一次，”她笑着说，“换我等你。”

枪芒贯星，万界同鸣。

当新宇宙的第一缕晨光照耀大地时，人们发现，天空多了一颗永不坠落的星辰。它静静悬于苍穹，像一只守望的眼睛。

而在某座无名山村的小屋前，一个孩童拾起半截断枪，好奇地抚摸着上面斑驳的铭文。旁边的老妇人望着远方，轻声呢喃：

“又该轮到新一代守宫人了。”

风起，炊烟袅袅，长夜终尽，黎明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