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风忽然抬起头,看向北方。
他的眼神变了。
不再是慵懒,不再是淡然,而是一种近乎锋利的清明,仿佛沉睡的火山终于睁开眼。
“他来了。”韩风轻声道。
韩雪儿心头一紧:“你要去见他?”
“不去。”韩风摇头,“他会来找我。而且,他不会孤身一人。”
“什么意思?”
“他带了礼物。”韩风闭上眼,感知蔓延出去,“三十六具傀儡,皆由陨神骨锻造;七十二枚符种,埋藏在方圆千里之内;还有……一道封印咒言,藏在他舌尖之下,随时可以引爆方圆万里的一切生机。”
他睁开眼,语气平静:“他在试探我,看我是不是真的‘躺平’。”
“那你怎么应对?”
“我不应对。”韩风重新端起茶碗,“我继续喝茶。”
韩雪儿几乎抓狂:“你这是拿命在赌!”
“不是赌。”韩风微笑,“是他想让我紧张,让我反击,让我证明自己。可一旦我动了,就落入了他的节奏??他要的就是一个‘强者之间的对决’。但我不给他这个机会。”
他放下茶碗,认真道:“真正的强者,从不迎战,而是让敌人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到战场。”
话音刚落,远处天际忽有异象。
三十六道黑影从不同方向疾驰而来,速度极快,气息森然,正是韩九幽派出的傀儡大军!它们的目标明确??直扑这座小镇!
镇民们惊恐奔逃,哭喊声四起。
韩雪儿霍然起身:“你还要坐在这里?!”
“坐。”韩风不动,“别慌。”
下一瞬,异变陡生。
那些傀儡在接近小镇十里范围时,忽然齐齐停住,悬浮空中,仿佛遇到了某种不可逾越的界限。它们试图前进,却像是撞上了一堵透明墙壁,反复冲击,始终无法突破。
更诡异的是,随着时间推移,它们的身体开始出现裂痕,关节处渗出黑色黏液,动作越来越迟缓,最终一个个僵立不动,宛如被遗弃的雕像。
“怎么回事?”韩雪儿震惊。
“认知污染。”韩风淡淡道,“我虽然没设防,但我‘认定’这里安全。而这些傀儡,是由混沌意识驱动的,它们必须遵循‘现实反馈’。当它们发现无论如何都无法攻入时,系统就会判定‘目标区域不可侵入’,进而自我封锁逻辑链,直至崩溃。”
他喝了口凉茶,继续说:“就像模因牢笼一样,最强的防御,不是墙,而是‘它不存在’的信念。”
韩雪儿怔住,久久说不出话。
她忽然明白??韩风所谓的“躺平”,根本不是消极避世,而是一种极致的精神掌控。他不争,是因为他早已立于规则之外;他不动,是因为他本身就是规则的源头之一。
而这,才是最可怕的。
……
夜幕降临。
小镇恢复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有城外那三十六具倒塌的傀儡,证明着今日报应的存在。
韩风仍坐在茶馆角落,手中多了一本书,封面写着《躺平心法?卷一》。
韩雪儿忍不住问:“你真打算一辈子这样?躲在这种小地方,喝茶看书,装聋作哑?”
“不是躲。”韩风翻页,“是守。”
“守什么?”
“守一个人的心。”他合上书,看向她,“你也察觉到了吧?自从我从模因区回来,修为一直在涨,速度快得不合常理。你知道为什么吗?”
韩雪儿点头:“因为你老婆修炼,你变强。”
“准确地说,”韩风纠正,“是我身边的人,只要她们真心相信‘我可以变得更强’,我就能吸收这份信念转化为力量。这是一种逆向因果??她们的信仰,成就我的实力。”
“所以……你在培养信仰?”
“不。”韩风摇头,“我在守护信任。小鼠女之所以能破牢而出,不是因为她信我,而是因为她开始信自己。而我现在做的,是让更多人不再依赖神明、宗门、强者,而是学会相信自己的选择。”
他站起身,走向门外。
月光洒在他身上,影子拉得很长。
“韩九幽想要毁灭世界,重建秩序。条万想要统治众生,建立新王朝。红中想要混乱永存,享受癫狂。他们都想改变世界。”
他停下脚步,轻声道:
“而我只想让世界记住一件事??
哪怕天地崩塌,风雨如晦,
仍有一个人,坐在茶馆里,
端着粗茶,静静看着这个世界,
不说一句话,
也不必出手。”
风铃轻响。
他推门而出,身影融入夜色。
而在千里之外的某座荒山上,韩九幽站在崖边,望着南方,手中酒杯悄然碎裂。
他低声笑了:“好啊……小弟,你果然不一样了。”
然后,他仰头,对着星空举杯:
“敬躺平者??
你不动,我反而不知该往何处下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