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言重了。”
时晚夏浅浅一笑,将那份疑惑暂且压在心底。
“既是陛下有召,我这就随公公走一趟。”
“只是我刚回来,身上还是常服,得去换件朝服,还请公公稍等片刻。”
余恒连忙摆手:“时大人客气了,您请自便,老奴就在这儿等着便是。”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陛下也没说是什么急事,想来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
话虽如此,时晚夏却不敢真的磨蹭。
她转身回房,书韵已经手脚麻利地取来了朝服。
那是一身石青色的圆领袍,腰间系着玉带,虽不如男子朝服那般繁复,却也透着庄重。
换好衣服,她又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将那支简单的玉簪换成了更显正式的碧玉簪,这才再次出门。
“让公公久等了。”
“不多时,不多时。”
余恒笑着点头,目光在她身上一扫,见她收拾得妥帖,便做了个“请”的手势。
“时大人,那咱们这就启程?”
“有劳公公带路。”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静思轩的院门,穿过抄手游廊时,时晚夏瞥见前厅的门虚掩着,管家正站在门后,满脸担忧地望着她。
她微微颔首,示意自己无碍,心里却忍不住再次琢磨起来。
余恒今日的举动太过反常,不仅亲自跑到内院来,语气里的急切也藏不住。
寻常召见,断不会如此。难道是京城的赈灾出了什么岔子?
还是她昨日递上去的关于整顿吏治的奏折,陛下有了什么新的想法?
正思忖间,已走到了大门口。一辆低调的乌木马车停在门外,车帘低垂,只从缝隙里能看到里面铺着厚厚的锦垫。
余恒亲自上前掀开帘子,笑道:“时大人,请上车吧。”
时晚夏道谢后弯腰钻进车厢,刚坐稳,车就缓缓动了起来。
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规律的“咯吱”声,伴随着外面渐渐远去的蝉鸣,她的心却一点点提了起来。
这趟宫,怕是不会寻常。
她轻轻靠在车壁上,闭上眼睛,脑海里飞速闪过近来的朝事:北境的战事刚歇,南疆又起了瘟疫,江南水患未平,朝堂上几位老臣又在为是否开海禁争论不休……
桩桩件件,都不是轻易能了的。
陛下这个时候召她入宫,究竟是为了什么?
马车行驶得很稳,不多时便入了皇城。穿过朱雀大街,绕过金水桥,一路向着紫禁城深处而去。
时晚夏知道,等待她的,或许是一场远比这七月暑气更让人心头发紧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