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霍利克号(2 / 2)

李寒月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

“正是他。”

接话的是阿留文,他捂着依旧隐隐作痛的腹部,语气复杂,“匪夷所思,对吧?我和精灵王联手,连碰都碰不到他一下。一个学生……居然能给他造成那种伤。若非亲眼‘看’了精灵王分享的部分记忆碎片,我绝不会相信。”

病房内一时陷入寂静。

切尔里本的“传说”在高层魔法界无人不晓。

白流雪过往的战绩虽然惊人,击败过数个强大的黑魔人,但那尚在“精英魔法师凭借智慧与特殊能力有可能做到”的范畴内。

可切尔里本……那是另一个层面的存在。

与他为敌,本身就是九死一生的代名词。

能伤到他,哪怕只是“造成创伤”,其意义已截然不同。

“我个人希望,”李寒月率先打破沉默,声音压得很低,“此事能尽量封锁消息。为了这学生的安全。”

阿雷恩缓缓点头,深表赞同。

白流雪能伤到切尔里本,更多是凭借惊人的战斗直觉、对自身特殊能力“闪现”的极致运用,以及或许存在的、极大的运气成分,其本身的基础实力,与切尔里本仍有天渊之别。

若被冠以“伤到切尔里本之人”的名号,足以吸引无数嗜血或贪婪的目光聚焦于他,后果不堪设想。

“即使我们想捂,该知道的人总会知道。”

阿留文叹了口气,摆摆手,“但尽量低调处理吧,这也是为了那小子好。‘朋友们’。”

他特意在“朋友们”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目光扫过阿雷恩和李寒月,随即不再多言,在随从的搀扶下,略显蹒跚地离开了病房。

房间内只剩下花凋琳与斯特拉的两人,以及床上昏迷的白流雪。

阿雷恩走到床边,仔细查看了片刻白流雪的状态,尤其是腰腹间那经过处理、依旧缠着厚厚绷带的伤口。

良久,他沉声道:“会成大器的家伙。”

“也是个……极其危险的家伙。”李寒月补充,语气听不出褒贬。

或许正因如此,艾特曼校长才会如此反常地重视他。

“那么,精灵王阁下,我们这就接白流雪同学返回学院了。感谢您的照拂。”

李寒月转向花凋琳,再次行礼。

花凋琳轻轻颔首,没有多言。

李寒月走到床边,俯身,小心翼翼地用一股柔和的魔力托起白流雪的身体。

阿雷恩则在一旁警戒。

两人配合默契,很快便带着白流雪,经由那悬浮的光阶,登上了静静等候的“圣霍利克号”。

花凋琳站在病房门口,目送着那艘纯白的巨舰悄无声息地升空,融入天际。

她的目光久久停留在白流雪消失的方向。

最终……还是没能一起度过时光。

那个周末短暂的约定,那些暗自鼓起的勇气与期待,在突如其来的风暴面前,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苦涩与空落感萦绕心头,但她只能将这归结于“无可奈何”。

无论如何,他能平安,便是此刻最重要的事。

“啊!叶哈奈尔!”

思绪转到挚友,花凋琳心中猛地一紧。

木华兰果园的浊气侵蚀虽是因索雅而起,但叶哈奈尔的堕落状态无疑是核心问题。

如今外患暂平,她必须立刻去查看叶哈奈尔的情况。

不再耽搁,花凋琳身影一闪,化作一道淡绿色的流光,向着花园深处疾驰而去。

寂静的病房,重新被柔和的微光与草木清香填满,仿佛,再无人迹。

……哗啦。

直到角落那厚重的、印有世界树纹样的绒布窗帘,极其轻微地晃动了一下。

一双纯白无瑕、仿佛没有瞳孔的眸子,在窗帘的阴影缝隙中悄然睁开,静静地“注视”着空荡荡的病床。

“嗯~?我来晚了吗?人家可是特地来看望白流雪小朋友的呢~真是的,来晚了吗?”

一个清脆稚嫩,宛如小女孩般的嗓音响起,语气带着天真的懊恼。

然而,任何感知敏锐者都能瞬间察觉……这声音的主人,绝非普通孩童。

她能轻易穿透阿留文为这区域临时设下的警戒与隔音结界,将意念直接传递至此,这份实力,至少是踏入了“天界领域”(九阶)的魔法师才可能拥有。

“话说回来,艾特曼那个小鬼头,对自己看上的‘东西’,还真是执著得紧呢?温迪?你在吗,温迪~?”

小女孩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轻轻呼唤。

呼……

一阵微不可察、却带着特定韵律的清风拂过病房,窗边的空气微微扭曲,一个身影如同从风中凝结般悄然浮现。

正是此前曾为索雅传递信息的那个女人……温迪·梅尔西伦。

她依旧穿着那身近乎半裸、仅以薄纱和诡异符文蔽体的妖冶长袍,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对着窗帘阴影处优雅躬身。

“是的,母亲。您召唤我?”

“上次……我让你带给‘托亚’的话,没有好好传达吗?”

小女孩的声音依旧甜脆,但内容却让温迪的笑容愈发深邃。

托亚·雷格伦……绿塔的魔法塔主,威名赫赫的九阶大法师。

在这声音的主人嘴里,却成了可以随意称呼的“小孩”。

温迪对此却仿佛理所当然,声音柔媚地回答:“怎么会呢,我敬爱的母亲。您的话语,我已一字不差地带到。您对那位名叫白流雪的学生很感兴趣,希望他能‘完好无损’地交由您处置。”

“是吗?那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小女孩的声音里笑意更浓,却透着一股冰冷的玩味。

她知道艾特曼·艾特温作为空间系魔法师,是“最近”才踏入九阶门槛的“新人”。

若对方真的铁了心要护着那个学生,踏入“天界领域”的艾特曼,确实会是个麻烦的对手。

“唉,我也很讨厌麻烦呢~”小女孩像是抱怨,又像是自语。

她已年老,不复巅峰,正面与艾特曼这样的“年轻”九阶冲突,并非上策。

但艾特曼有必须守护的学院、声誉和规则,而她……早已孑然一身,无所顾忌。

若她执意施压,单方面地进行一些“小动作”或“交易”,率先承受不住压力而妥协的,多半会是有所牵绊的艾特曼。

“呵呵……就让我看看,为了保护一个有点特别的学生,你能做到什么地步吧,小鬼头~”带着一丝戏谑与期待的低语在病房中消散。

窗帘缝隙后,那双纯白的眼眸如同幻影般悄然隐去,仿佛从未出现过。

温迪·梅尔西伦缓缓直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外面已恢复宁静、只有微风拂过树梢的果园。

远处,天边只剩下“圣霍利克号”离去时留下的、淡淡的云痕。

“那个小鬼……到底是什么来头呢?”她低声自语,猩红的舌尖轻轻舔过唇角。

能让“母亲”这样古老而强大的存在投以关注,甚至不惜与艾特曼·艾特温这样的新晋巨头产生摩擦?

以温迪的见识,尚无法完全理解其中的深意。

但她并不需要理解。

她只需遵从“母亲”的意志。

而眼下,“母亲”显然对这场即将因白流雪而起的、可能波及多方势力的暗流,抱有很大的“兴趣”。

“那样做的话……”

温迪望着窗外,脸上浮现出魅惑而冰冷的微笑,“似乎会更有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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