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撞击都震得她虎口发麻,双臂酸痛欲裂。
汗水瞬间从额头、鬓角、后背涌出,浸透了灰色的囚服,混合着飞扬的、闪烁着微光的致命粉尘,在她脸上、脖子上凝结成一层肮脏粘腻的泥壳。
闷热的环境如同蒸笼,汗水流进眼睛带来刺痛,缺氧的感觉让她头晕目眩,胃里一阵阵翻江倒海,强烈的呕吐感不断上涌。
周围劳作的囚犯,大多眼神麻木空洞,如同行尸走肉。
有满脸横肉、眼神凶戾的俄罗斯重刑犯;
有同样穿着橙色囚服、来自其他哈夫克阵营、表情阴郁的战俘。
死亡和绝望是这里唯一的共通语言。
连续几个小时的机械劳作,榨干了她最后一丝力气。
富江感觉眼前阵阵发黑,肺部火烧火燎,双腿如同灌了铅。
她再也支撑不住,手中的十字镐“哐当”一声脱手掉在地上,身体靠着冰冷的岩壁滑坐下去,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浓重的粉尘和腥甜味,引发剧烈的咳嗽。
“嘿,日本妞,这就撑不住了?”
一个粗哑的声音在身旁响起,语气里带着一丝疲惫的嘲弄。
富江艰难地抬起头,汗水模糊的视线中,一个高大的身影也在她旁边不远处的矿石堆上坐了下来,同样剧烈地喘息着。
是雷斯!
他穿着橙色的男性囚服,那身曾经象征力量和权势的魁梧体格,如今被残酷的苦役和辐射侵蚀得明显瘦削、佝偻了许多,肌肉线条被疲惫覆盖,眼窝深陷,曾经桀骜不驯的眼神里只剩下深深的倦怠和压抑的怒火。
他脸上沾满了黑灰色的矿尘,胡子拉碴,与富江记忆中那个在新闻画面里、穿着华丽军装、站在坦克上意气风发、眼神如鹰隼般的阿萨拉军阀“地狱黑鲨”雷斯,判若两人。
“雷斯……阁下?”
富江下意识地用上了敬语,声音嘶哑干涩。
“哼,什么狗屁阁下,在这里,都是挖矿的牲口。”
雷斯自嘲地嗤笑一声,抓起腰间挂着的一个破旧水壶,灌了一大口浑浊的水,水顺着他的胡须流下,冲开几道泥痕。
他抹了抹嘴,目光扫过富江因汗水浸透而贴在额角的凌乱黑发和沾满污迹却难掩清秀轮廓的脸庞,眼神复杂:
“你看起来……比那些俄国佬顺眼点。至少……没那股子伏特加混着监狱骚的味儿。”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尽管在巨大的噪音中这压低几乎毫无意义,“这鬼地方……比沙漠还他妈难熬。沙子顶多烤干你,这里的空气……他妈的在慢慢毒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