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窒息的死寂在门板内外弥漫。
然后,极其轻微的、富有节奏的叩击声响起。
不是敲在门板上,更像是某种坚硬的物体,在门板边缘的金属包角上,极快地、连续地敲击了三下:
嗒、嗒嗒。
停顿一秒。
又是两下:
嗒、嗒。
这声音轻得如同幻觉,却像一道电流瞬间击穿了安妮紧绷的神经。
她藏在口袋里的手松开了电击器,指尖因为刚才的用力而微微发麻。
她没有立刻开门,而是无声地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心跳稍微平复一点。
然后,她同样抬起手,用指关节在门板内侧,模仿着刚才的节奏,轻轻叩击回应:
嗒嗒、嗒。
门外再次陷入短暂的寂静。
紧接着,是钥匙插入锁孔的细微金属摩擦声。
安妮猛地向后退开一步,身体微微侧开,让出空间,同时右手再次握住了口袋里的电击器。
门锁转动,咔哒一声轻响。
房门被推开一道缝隙,没有灯光泄入,一个高大修长的身影如同融化的阴影般,悄无声息地滑了进来,反手迅速而轻巧地关上了门。
整个动作流畅得如同演练过千百遍,没有带进一丝走廊的光线,也没有发出任何多余的声响。
黑暗中,安妮能感觉到对方的存在,一股混合着室外冰冷空气和某种干燥、洁净的皮革气息扑面而来。
她看不清对方的脸,只能模糊地看到一个挺拔的轮廓,比她高出大半个头。
“灯。”
一个低沉的男声响起,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实。
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房间的黑暗,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感。
安妮紧绷的神经因为这简单的指令而略微放松了一丝。
她摸索着,手指触到门边墙上一个冰凉的塑料开关。
“啪嗒”一声轻响,天花板上那盏蒙着厚厚灰尘的吸顶灯亮了起来,昏黄的光线如同浑浊的泥浆,勉强填满了狭小的房间。
灯光下,那个男人的身影清晰起来。
他穿着一件剪裁精良、质地厚实的深灰色羊毛大衣,没有系扣,露出里面同样质感的深色高领毛衣。
大衣和裤子上几乎看不到旅行的褶皱,也没有明显的落雪痕迹,干净得与这座被风雪和泥泞包裹的城市格格不入。
金发,在昏黄的灯光下呈现出一种近乎铂金的冰冷光泽,向后梳得一丝不苟,露出饱满而线条冷硬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