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起搭在椅背上的深灰色大衣,迅速穿上,动作带着军人特有的高效。
他没有再多说一个字,只是深深地看了女儿一眼,那眼神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进灵魂深处,又向伊戈尔微微颔首,算是告别。
然后,他毫不犹豫地转身,迈开步伐,朝着咖啡馆门口走去。
背影挺直,步伐沉稳有力,每一步都踏碎了刚才那短暂温馨的幻影。
推开沉重的木门,刺骨的寒风裹挟着雪沫瞬间涌入,吹得他大衣衣角猎猎作响。
门外的风雪世界,冰冷、肃杀、真实。
他没有走向路边可能停着的任何一辆普通车辆。
而是径直走向停在街角阴影处的一辆轿车。
那辆车通体漆黑,线条流畅而低调,没有任何标识,车窗玻璃是深色的单向玻璃,厚实得异乎寻常。
它安静地蛰伏在风雪中,像一头沉默的钢铁野兽,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当彼得罗夫走近时,后车门无声地由内向外打开。
彼得罗夫没有丝毫停顿,弯腰,低头,动作迅捷而流畅地钻进了车内。
车门在他身后悄无声息地迅速关闭,严丝合缝,隔绝了外面所有的风雪和光线。
黑色的轿车引擎发出一声低沉而有力的咆哮,车灯甚至没有亮起,便如同融入阴影的幽灵,悄无声息地滑入风雪弥漫的街道,转瞬间消失在莫斯科铅灰色的、充满战时压抑的茫茫风雪之中。
咖啡馆内,斯维特兰娜还怔怔地望着父亲消失的方向,门口的风铃犹自轻轻晃动着。
桌上,彼得罗夫那杯只喝了一半的咖啡,早已冰冷。
窗外的风雪更急了,仿佛要将这座城市彻底吞没。
就在这时,他放在轿车小桌板上的、那部经过多重加密的专用卫星电话,屏幕无声地亮起。
没有铃声,只有持续的、代表最高优先级通讯的幽蓝色光晕在闪烁。
彼得罗夫的眼神瞬间凝聚,所有疲惫一扫而空,只剩下全然的警觉。
他拿起电话,屏幕上显示着一个没有存储、但他烂熟于心的内部识别码——
这代表着电话另一端,是那位他可以直接汇报、也时刻关注着他的“老上司”
——俄罗斯联邦安全会议副主席,德米特里·尼古拉耶维奇·久明。
“彼得罗夫,上车了吗。”
电话接通,久明那特有的、带着一丝沙哑却异常沉稳、仿佛能穿透一切喧嚣的嗓音传来,没有寒暄,直呼其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