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地将通讯终端屏幕转向蜂医和深蓝。
屏幕上那冰冷的“雷霆”反攻战役字样,在风雪呼啸的卡车车厢里,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死亡气息。
乌鲁鲁艰难地睁开浑浊的眼睛,看了一眼那屏幕,又看了看车厢外无边无际的、吞噬一切的暴风雪,咧开满是血沫的嘴,发出一声模糊不清的、充满苦涩的嗤笑,声音微弱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朵:
“哈……哈……这平安夜……真他娘的……烂透了……”
……
雪,不再是轻盈的舞者。
它变成了暴君,裹挟着北极深处最凛冽的寒意,从铅灰色的天穹倾泻而下。
鹅毛般的雪片被狂风撕扯、揉搓,最终化作亿万把冰冷的砂砾,狂暴地抽打着军用卡车布满弹痕、覆盖厚厚冰甲的车身。
车窗上,雨刷徒劳地在冰层上刮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视野被压缩到车头前几米那一片混沌的、翻腾的白色深渊。
引擎在厚重的积雪和极寒中沉重地喘息,每一次换挡都伴随着金属齿轮艰涩的咬合声,仿佛这头钢铁巨兽的肺腑也已被冻伤。
车厢内,温度比外面高不了多少。
呼出的气息瞬间凝结成白雾,挂在眉毛、睫毛和衣领上,结成细小的冰晶。
乌鲁鲁蜷缩在车厢角落,身上裹着能找到的所有毯子和防寒服,整个人缩成一团,像一头受伤垂老的棕熊。
他呼吸微弱而急促,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肺部深处拉风箱般的嘶鸣,嘴角凝结的暗红血沫在低温下变成了紫黑色的冰碴。
蜂医半跪在他身边,用冻得发僵的手指,徒劳地试图按压他冰冷胸膛上的伤口,试图减缓内出血的速度。
他的脸色比外面的雪还要苍白,眼神深处是浓得化不开的凝重。
深蓝靠在冰冷的驾驶室隔板上,裹紧了露娜从卡车储备箱里翻出的厚重防寒大衣,左胸的伤口在每一次颠簸中都传来钻心的剧痛,失血和低温让他眼前阵阵发黑,只能死死咬住牙关,用意志力对抗着不断袭来的眩晕。
露娜坐在车厢靠近尾部的位置,背靠着冰冷的厢板,那具哈夫克上尉的尸体被帆布盖着,就在她脚边。
她手中紧握着那个破解出来的通讯终端,屏幕幽蓝的光芒映照着她同样冰冷的脸庞。
屏幕上,“洛夫琴之怒 - 终结指令”那几行冰冷的文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灼烧着她的神经。
七十二小时……黑山……反攻跳板……雷霆战役……
“咳咳……咳……”
乌鲁鲁一阵剧烈的呛咳打破了车厢内死寂的压抑,他费力地睁开浑浊的眼睛,声音微弱得如同耳语,“……到……到哪儿了?还没……冻死在这铁棺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