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似乎需要积蓄力气才能说出后面的数字,“还能拿枪的,算上轻伤员,七十三个。重伤员……四十一人。药品……基本没了。”
露娜站在他对面,原本利落的低马尾早已散乱,沾满血污的头发贴在苍白的脸颊上。
她身上的外骨骼多处破损,挂载的武器弹药也几乎耗尽。
她的眼神同样疲惫,却燃烧着一种近乎凝固的、冰冷的火焰。
听着少校报出的数字,她的心脏如同被冰锥狠狠刺穿。
近千人的满编特战步兵营……
“德里纳河守卫者”……
如今只剩下这一百多个伤痕累累、弹尽粮绝的残兵。
几天前还鲜活的面孔,此刻大多已变成了门外冰冷通道里等待处理的遗体,或者永远留在了A区和B区的废墟之中。
“哈夫克的损失……只会比我们更惨重。”
露娜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信念,仿佛在说服自己,也像是在鼓舞眼前这位濒临崩溃边缘的指挥官。
少校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难明,有赞许,有悲哀,更有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
“惨重?也许吧。但他们耗得起,我们……耗不起了。”
他用力捏了捏眉心,“格里马尔迪那个混蛋,有的是兵力和弹药往这个无底洞里填。”
沉默。
令人窒息的沉默。
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的爆炸震动和伤员压抑的呻吟声。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露娜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厉色,“B区通道虽然被炸塌了大半,但肯定还有缝隙!组织一次反击!哪怕夺回一小块区域,建立个支撑点,也能延缓他们的进攻节奏!为我们……争取一点时间!”
西多连科少校凝视着她,看了足足十几秒。
他何尝不知道这是孤注一掷,甚至是自杀。
但坐等死亡降临,更非他的风格。
顿涅茨克的战火早已教会他,有时候,进攻是最好的防守,哪怕只是为了死得有尊严些。
“……好吧。”
他终于缓缓点头,声音沉重得像灌了铅,“把还能动的人都组织起来。我亲自带队。露娜,你负责指挥留守和掩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