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恒缓缓站直身体,目光从那片世界群化成的死寂的灰白上移开。
越过巍然不动的世界树那令人窒息的庞大躯干,投向了它身后那片更为深邃、更为广袤的黑暗。
那是连世界树的光芒都无法触及的领域,是连“世界”这个概念都失效的终极背景板,虚空。
那是一种无法用“有”或“无”来描述的“状态”。
视线投入其中,仿佛被投入了粘稠的胶质,光线在那里弯曲、衰减、最终彻底消失。
没有星辰,没有尘埃,没有时间流逝的痕迹,甚至没有“方向”可言。
它是绝对的“外”,是包裹着所有已知世界的终极未知。
凝视着那片纯粹的“未知”,姜恒感到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渺小与战栗。
那黑暗仿佛拥有生命,在无声地蠕动、呼吸,带着一种古老到超越时间本身的冰冷意志。
在那里,一切常识都将失效,一切力量都可能扭曲或湮灭,甚至“存在”本身都可能被重新定义或彻底抹除。
“虚空。”
姜恒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梦呓的沙哑,指向那片吞噬一切的黑暗:
“只有虚空之中,或许还有一线可能。”
每一个字都沉重如铅。
风险?
不,这根本就是一场无路可走的赌博,赌注是他的生命,以及他所守护的一切。
暗影猛地转过头,面甲下的目光锐利如刀,穿透黑暗死死钉在姜恒脸上:
“你疯了?那地方连世界树都没有介入!那里有什么?什么都没有!或者……什么都有!或许存在着比世界树更糟的东西!”
她的声音因为激动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慌而微微拔高。
虚空,即便穿越了无数平行世界,对于两人来说,那片未知的虚空仍然是终极禁域,是已知宇宙法则彻底崩溃的坟场。
“我知道!”
姜恒低吼,打断了她的话,他的眼中燃烧着孤注一掷的火焰:
“但在这里,我们只是在等死!等它孕育出下一批世界树种子!”
他脑海中闪过同伴们所在的那个世界,以及被他们拯救的一个个平行世界,那些除去了世界树种子、重建起来的还有阳光和笑容的世界。
一旦新的世界树种子再次从世界树之上诞生,被投放到一个个果实一般的世界之中。
他几乎能听到文明崩塌的哀嚎,听到一个个世界被洗干抹净,化为一片死寂的灰白的绝望。
“留在这里,看着它一点点吸干所有世界,包括我们?还是赌一把,去虚空里,找那可能根本不存在的破局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