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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唳雪姐姐,你会嫁人吗?”
“不会。”
“那太好啦——阿离喜欢你,好喜欢好喜欢!你要是不嫁人,那等我长大了嫁给你兄长,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
她不知该怎么跟父皇解释,他宠了半辈子的小棉袄不是一个怪物。
她也不知该怎么让天下人接受,赫赫大熠皇室养出的不是个该下地狱的异类。
她也不知道,这份心意会不会惹人家嫌弃。
如果她没死,就能知道了。
至少,她能知道。
今日,凉州府万里无云,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突然,砰——!
一声巨响,群鸟惊飞。
南宫离冲出门,听到一个老妇人凄厉地哀嚎:
“混账东西!当初死的怎么不是你呢?!——该死的是你啊!”
祠堂里,满地碎瓷,年轻的将军跪在青砖地上,衣甲黑沉沉的,就像凉州城的夜。
白发苍苍的老夫人怀里抱着一块木牌位,指着他鼻子厉声咒骂,满头华发根根倒竖,昏黄的眼睛布满血丝,喷射出怒火,嗓音悲愤、沙哑。
自从执掌定北军,儿子十年没回家。偌大将军府,就剩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婆在守灵堂。
没什么比亲生母亲的诅咒更怨毒,跪着的人微微晃了晃:“等给您送了终,我就去死。”
“孽障!还敢咒我?告诉你,我就是死也要把你带走,到地底下给雪儿赔罪!”
地上的人闭了闭眼睛,熟悉而又陌生的脸上流露出隐隐的哀伤。
不知是否定北军衣甲颜色深的缘故,南宫离觉得,这家伙好像又比昨天苍白了些。
老侯爷战死时,苏夫人还不到四十岁,而就在她收到噩耗前往奔丧途中,前线又传来灵堂失火的消息。
可怜的寡母受不了这接二连三的打击,伤心过度,头发一夜全白了。
灵位前,供着一把黑沉沉的乌铁枪,乃苏家家传之物。苏唳雪走过去,将它仔细擦拭好,搁回原处,替花瓶收了尸,又给父亲和妹妹的灵位续了三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