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滴落声依旧。
但那模糊记忆里的触碰节奏,却如同一个微弱的种子,在绝望的冻土里,挣扎着顶开了一丝缝隙。
一种近乎疯狂的念头,如同黑暗中的鬼火,幽幽地燃起。
不是触碰。
是回应。
用他唯一可能感知的方式……去回应他灵魂深处那无声的挣扎!
沈知意猛地抬起头!布满泪痕的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狼狈不堪,但那双被绝望浸透的眼睛深处,却骤然迸射出一种近乎偏执的、燃烧的亮光!像是溺水者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哪怕那稻草是淬毒的荆棘!
她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死死锁定了傅砚辞那只安静搭在身侧、苍白冰冷的手。
就是它!
刚才那两次细微的蜷缩!那不是无意识的抽搐!那是在药物和昏迷重压下,他灵魂深处那团炼狱之火不甘熄灭的本能挣扎!是他在无边黑暗里发出的、无人能懂的痛苦嘶吼!
她要回应他!
用同样的方式!
沈知意扶着冰冷的仪器推车边缘,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极其艰难地撑起虚软的身体。她的动作因为巨大的决心和恐惧而显得僵硬、笨拙,膝盖和手肘擦破的伤口传来尖锐的刺痛,她却浑然不觉。所有的意志力都凝聚在那一个念头上。
她避开所有管线和电极,脚步蹒跚却无比坚定地挪到床边。她的呼吸因为紧张而变得极其急促,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撕裂般的疼痛。她站在床边,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针,落在傅砚辞那只手上。它依旧苍白,冰冷,像一截没有生命的玉石。
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伸出自己的右手食指。指尖因为紧张和巨大的决心而微微颤抖着,冰凉一片。
目标,是他食指的指尖侧缘——刚才两次留下细微压痕的地方。
距离在毫厘之间缩短。冰冷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实质,每一次心跳都像重锤擂在胸腔。沈知意屏住了呼吸,整个世界只剩下眼前那一点苍白的皮肤和她自己颤抖的指尖。
就是现在!
她的指尖,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和一种近乎虔诚的轻柔,极其极其轻微地、如同蜻蜓点水般,落在了傅砚辞食指的指尖侧缘。
触碰的瞬间,一股冰冷的战栗顺着指尖瞬间窜遍沈知意全身!她几乎要立刻缩回手!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她惊扰到他了吗?那沉寂的炼狱之火会被这微小的触碰彻底引爆吗?
她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浓重的血腥味,才强行压住逃离的本能。指尖如同被焊在了那里,一动不动,屏息凝神,等待着可能到来的、毁灭性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