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血洗皇城之事,于一日后传回行宫。
与此同时,还有一封从京中送来的书信。乍闻噩耗,陛下脸色难看至极。人伦悲剧,伤心与愤怒,叫这位帝国的掌权者也不堪一击,如最普通的老父一般,眼眶布满血丝。
半晌,他才接过信,抽出内中信笺,是萧廷猷的字迹,扫过一眼,内容极其简单:
“京都已肃清,儿臣恭请父皇回宫。”
陛下定定盯着那信,突然双眼一闭,“咕咚”一声,双目紧闭,整个人往座下栽下去。
大太监高晖大惊失色,急呼太医,自己和宫人紧忙将皇帝抬上榻,等到太医施医用针,半晌后,陛下才幽幽醒转,只是面如金纸,面容苍老年迈了十岁不止。
他醒来的第一句话,问的是陆恂,“行简回来了吗?”
高晖回道,“最迟明早。”
陛下目光凝重,吩咐道,“扶我起身。”
高晖目带深深忧色,却不敢劝阻,只得小心将人扶坐起来,听陛下继续吩咐:
“召何自来见,另传朕口谕,燕王萧廷猷,乱臣贼子,残害手足,丧尽天良……”
他声音渐渐略带喑哑,停了下来,一字一顿,“人人得而诸之。”
萧廷猷以为杀了太子,杀光所有的兄弟,江山后继无人,他就能继承大统。
溪壑可塞,贪黩无厌。
可悲又可笑。
人生而有灵,却被野心、欲望驱使,做下连牲畜也干不出的事情。
萧廷猷今日犯下如此自绝于宗室先祖的逆举,又怎敢再痴心妄想?
高晖俯跪于地,直到陛下闭目不语,良久,才低声应道,“是。”
……
早在燕王进京之前,陆远舟清闲已半月有余,却又重新忙碌起来。
某日傍晚,他匆忙赶到玉笙院,不顾仆从阻拦闯进院中,走到栖月跟前。微微低头,晚霞映照在他的侧脸,使得他整个人都透出一种夹杂着歇斯底里般的疯狂之气。
他紧紧地盯着栖月,双目一眨不眨,目光闪烁,渐渐地,唇边露出了笑容。
“月儿,你那时不是想当正妻?很快,这天地都将焕然一新,到时候,我娶了你,你做我名正言顺的妻如何?谁都不能再拆散你我。”
“月儿,你欢喜不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