塬坡的冰河开始解冻时,建国蹲在窑厂前教小弟辨认陶窑的火色。窑门开处,赤红的陶胚映着小弟睁大的眼睛,像塬坡初春的朝阳。小妹抱着刚出窑的陶哨跑来,哨身的椰枣叶纹被火釉烧得透亮:"哥,马里的娃娃能听见这哨声不?"
"能,"建国用粗布擦去陶哨上的窑灰,"就像咱能听见马里的驼铃,声音能顺着信鸽的翅膀飞。"他将陶哨塞进小弟手里,"吹吹看,像不像塬坡的布谷鸟?"小弟鼓起腮帮子,清亮的哨音混着冰河融化的潺潺声,惊起了塬坡上的几只灰雀。
晌午时分,塬坡的风裹着泥土的腥气吹来。建国带着弟妹们在试验田边翻土,小妹的铁锨头撞上块塬坡的红胶泥:"哥,这泥跟马里的沙掺在一起,能种金枣不?"建国蹲下来,用手捏碎土块:"能。就像塬坡的井水混着马里的露水,都能让苗儿喝饱。"他指了指远处的陶制水车,"等车轴抹上羊油,咱就用马里的法子灌溉。"
暮色降临时,塬坡的信鸽扑棱着落在窗台,带来马里娃娃的回信。信纸是用椰枣叶压成的薄片,上面画着戴着塬坡枣花帽的小骆驼。小弟凑过来,鼻尖几乎碰到画纸:"哥,这骆驼驮的是不是咱的椰枣叶筐?"建国点头,指尖划过纸上歪歪扭扭的字迹——那是用塬坡的石墨写的:"金枣甜,筐儿巧,塬坡马里手拉手。"
小妹突然指着画纸边缘:"哥,这朵花跟俺缝在筐上的枣花一样!"建国笑了,从兜里掏出秀兰寄来的马里彩笔:"明儿教你们在陶胚上画枣花,就用这笔。塬坡的泥坯经得住彩墨,跟马里的沙画经得住风刮一个理儿。"
深夜,建国坐在窑厂门槛上,护窑符在掌心焐得发烫。小妹挨着他坐下,手里攥着从马里寄来的椰枣糖:"哥,马里的娃娃咋知道咱爱吃甜?"建国剥开糖纸,琥珀色的糖块映着塬坡的星光:"因为甜是天下庄稼人的心思。你秀兰婶说,马里的娃娃把糖埋在沙里,等塬坡的信鸽来叼。"
"那咱把塬坡的柿饼埋在窑里!"小妹眼睛发亮,糖渣沾在嘴角,"等秋天信鸽再去,让它们叼着柿饼飞。马里的娃娃准没吃过霜打的柿饼!"建国揉了揉她的头:"傻妮子,柿饼要挂在屋檐下晒。等你学会了晒枣干,哥带你做'双塬糖',用金枣蜜拌椰枣泥。"
次日清晨,塬坡的薄雾里飘着陶土的清香。建国带着弟妹们在陶轮前揉泥,小弟的泥团里不小心掺了沙粒:"哥,泥里有沙!"建国用手指碾去沙粒:"沙是好东西,就像咱塬坡人过日子,掺点苦掺点甜,才瓷实。"他往小弟的泥团里加了勺塬坡的枣花蜜,"这回揉揉看,是不是软和些?"
晌午时分,小妹的陶胚上终于画出了第一朵枣花。彩笔在泥坯上晕开淡淡的红,像塬坡姑娘的胭脂。建军路过时竖起大拇指:"中!比我头回刻陶纹强多了。"小妹咬着笔杆笑:"等烧好了,我要把这陶胚送给马里的小阿依莎,她在信里说想要塬坡的花。"
暮色降临时,塬坡的商队带回马里的新消息。阿卜杜拉牵着骆驼走进窑厂,鞍袋里装着用椰枣叶筐盛的马里小米:"建国娃,马里的娃娃按你们的法子编了'塬坡筐',酋长说要在尼日尔河沿岸办筐艺展。"建国摸了摸筐沿的枣花刺绣,那是小妹熬夜缝的:"替俺谢谢马里的乡亲,塬坡的女娃听说筐能换粮食,都抢着学编呢。"
小弟突然指着骆驼背上的陶罐:"哥,那罐上的花纹跟咱窑厂的一样!"建国笑了,陶罐上的火痕与塬坡窑的烧制纹路果然相似:"火是不认生的,就像种地的把式,到哪儿都是伺候黄土地的心思。"
深夜,建国坐在陶轮前,将塬坡的红胶泥与马里的小米壳揉成泥团。泥团在轮盘上转着转着,渐渐成了陶碗的形状。二哥建军端着油灯站在一旁,灯影在泥胎上晃出小弟画枣花的模样:"建国,娃们说等攒够了陶碗,要摆个'双塬市集'。"建国握着刻刀,在碗沿划出波浪纹:"摆!就在塬坡的打谷场,让乡亲们用粮食换马里的彩线,用布票换椰枣苗。"
又过了几日,塬坡的桃花开了。建国带着弟妹们在试验田边插桃枝,小妹将马里寄来的椰枣核埋在桃树下:"哥,等椰枣树长起来,桃花和椰枣花能一起开不?"建国将桃枝夯进土里,新翻的泥土溅在裤腿上:"能。就像塬坡的金枣和马里的稷米,隔着半年的日头,却能在同一个窑厂里烧成陶。"
晌午时分,塬坡的孩子们围在窑厂前,用马里的彩笔在陶胚上画画。小弟在陶碗底画了只驮着筐的骆驼,小妹则在碗口画了圈塬坡的枣花。建军靠在窑门上笑:"嘿,这碗能当传家宝!"建国点头:"传家宝好,就像塬坡的窑火,烧了一辈又一辈,越烧越旺。"
暮色降临时,小妹突然指着塬坡小学方向:"哥,教室的墙上有影子!"塬坡的夕阳将孩子们画陶的身影投在土墙上,影子里的陶碗与骆驼叠在一起,像塬坡与马里在墙上开了扇窗。建国摸了摸小妹的头:"那是咱的'双塬画',等你们长大了,要把这画画到马里的沙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