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深处立着一道青竹似的身影,分明是疾奔而来,呼吸却稳得令人心惊。
来人停在五步开外。
高挺的鼻梁,淡色的唇,最令人心惊的是那双眼睛——黑得纯粹,却又清透如雪山冰湖。
这气质神态,倒和老板有三分相似。
“你迟了三天。”少年嗓音淬着冰,目光却烫得能熔断黑瞎子扣在老板腰上的手。
老板从黑瞎子身后走出,淡淡“嗯”了一声。
张起灵不语,只是看着他。
黑瞎子挑眉,忽地握住老板的手腕。
张起灵盯着那交握的手,眸色骤冷。从前他练发丘指受伤,大祭司便是用这双手捧着药膏,为他一点点揉开淤血。而如今,这截皓腕正被外人攥在掌心,腕骨都泛起薄红。
老板刚要抽手,黑瞎子却已松开,转而扣住他的腰往怀里一带,冲张起灵咧嘴一笑:“这位就是族长?你养大的小狼崽?”
张起灵:“松手。”
黑瞎子:“不松又如何?”
空气凝滞一瞬。
只听“锵”的一声,黑金古刀出鞘半寸。老板疲倦地揉了揉太阳穴,径自往内院走去。
黑瞎子正要跟上,忽听身后少年冷声道:
“族规第六条,外族人不得进入张家。”张起灵转身看向大祭司,“张瑞山,你犯错了。”
这是第一次,他直呼其名。
黑瞎子脸上笑意敛了敛,就见身边老板停下脚步,回头看向那少年,过分苍白的脸上带着几分茫然,稍纵即逝。
继而挑眉,戏谑道:“族长,要罚我?”
张起灵听着这声疏离的“族长”,神色更冷,他抿了抿唇,视线移到黑瞎子身上,皱起眉头。
那视线如有实质,黑瞎子几乎能感觉到皮肤上的刺痛。他故意咧嘴一笑,搭在老板肩头的手指收紧了些。
“外族人不得踏入张家。”张起灵低声重复了一遍。
“他是我带进来的。”
就这么简单一句话,张起灵的眼神微妙地变了。黑瞎子看得分明——那是一种被侵犯领地的野兽才有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