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棂透进的几缕天光,在棋盘上投下斑驳的影。
陆建勋脸上扬起笑容,直接斜倚在座位上,指尖把玩的白玉棋子,他笑得恣意,颧骨处那道新鲜擦伤反倒给这副矜贵皮相添了几分野性,给人一种矛盾的冲击力。
“解当家可还满意?”
解九缓缓抬眸,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深不可测:“陆爷这般费心布置,解某岂敢不满意?”
“那就好。”陆建勋弓起腿,像个大爷似的往那一坐,“那就开始吧。”
雅间内的对弈吸引了危止阁大半宾客,众人屏息凝神地围着棋局。
半截李作为见证人坐在主位,却显得心不在焉,那些黑白交错的棋子在他眼里不过是些无趣的石块,倒是楼下天窗透进的阳光里,隐约可见的擂台更叫他心痒。
他粗粝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盏边缘,眼神频频往楼梯口飘。
早知如此,就该找个由头推了这差事。半截李在心里暗骂自己糊涂,怎么就被陆建勋那小子三言两语哄来当什么劳什子见证?
但是来都来了,看看又何妨。
围观的棋手越来越多,陆建勋眉毛一皱,有些不悦,早知道直接清台了,而这时,背后忽然传来一声,“让开。”
棋手们回头一看,就见一身军装的男人缓缓走来,在危止阁的人,个个都是有头脸,有身份的,他们一眼就认出来,这是新上任的布防官,汪渊。
这位更是不好惹的人物,用铁血手腕治理长沙,不近人情,铁石心肠,冷的跟冰块似的,见他一来,人就散了大半。
只见汪渊径直来到陆建勋身后,骨节分明的手握住椅背,居高临下地望向对面的解九。
陆建勋眉头拧得更紧,这货在人前装的一批,人后就开始犯病,他不动声色地抬腿就是一脚,结结实实踹在对方小腿上。
“嗯……”
头顶立刻传来一声压抑的粗喘,那呼吸声重得连对面的解九都抬了抬眼,陆建勋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怎么还越来越来劲了?
阿福适时走过来,手中拿着一只香,放在了陆建勋手边。
解九镜片后的眸光微闪,指尖不着痕迹地推了推金丝眼镜:“陆爷,棋局对弈最忌外物扰神。这香...”他顿了顿,“还是不点为好。”
“怕什么?”陆建勋把玩着银质打火机,火苗在他指间明灭不定,“横竖分神的只会是我。”他忽然凑近棋盘,打火机“咔嗒”一声合上。
“还是说...”少年眼底闪过一丝玩味,“解当家怕的不是香,是怕这缕烟会把你那些弯弯绕绕的心思...都照出来?”
解九镜片后的眸光骤然一暗,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棋子边缘。
眼前这个嚣张的少年郎让他罕见地动了怒,那副游刃有余的表情,微微上扬的嘴角,还有眼底闪烁的戏谑,都像一根羽毛轻轻搔在心头最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