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夫人脑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
他怕了?被彻底看穿后,以绝对的臣服换取生存?
不!那双纯黑眼眸里,没有恐惧!
是试探?以退为进,赌自己不会用魂印这种粗暴手段毁掉这“有趣的玩具”?
有可能!
还是…他体内那混乱的力量已然失控,自知命不久矣,索性求个痛快?或者…另有所图?
白骨夫人狭长的眼眸眯起,如同审视一件绝世凶器上的铭文。她看着历锋,看着他那深渊骨甲覆盖下、坦然得近乎诡异的平静姿态。
“魂印?” 白骨夫人声音恢复了慵懒,却带着一丝冰冷的玩味,“你可知,魂印一旦种下,生死荣辱,皆在本座一念之间?你那些引以为傲的虫群、鬼狱…甚至你这身‘怪物’皮囊,都将成为本座的掌中之物?” 她的神念再次压迫过去,试图捕捉历锋意志核心最细微的波动。
“知道。” 历锋的回答简洁冰冷,毫无迟疑。他甚至微微向前倾身,主动将覆盖着骨甲的额头,暴露在白骨夫人指尖之前,如同献祭的羔羊。
“晚辈一路走来,跪过,舔过,杀过,献祭过…所求不过一线生机,些许自在。”
“如今,下有万尸盟基业稳固,上有夫人庇护恩泽,自身之力亦至练气绝巅…”
他纯黑的眼眸直视白骨夫人,那里面依旧没有情绪,却仿佛蕴含着一种看透生死的漠然:
“筑基?”
一声冰冷的嗤笑,从骨甲下逸出。
“夫人既已看透晚辈这身‘怪物’皮囊,当知…此路于晚辈而言,已是断崖绝壁。”
“前方无路,身后…也无退路。”
“余生…”
他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奇异的、混合了“认命”与“算计”的平静:
“唯愿…尽心侍奉夫人左右,搏夫人片刻欢愉,换此身…一方安隅。”
“魂印…不过是让夫人安心的…一道枷锁。”
“枷锁在身,晚辈…才更‘安心’。”
字字如冰锥,句句似坦诚。
却像最精密的陷阱,一层层剥开,露出看似柔软的内核。
白骨夫人沉默了。
沸水的呜咽声在寂静的殿堂内显得格外清晰。
她的神念在历锋主动暴露的识海外徘徊,那层深渊骨甲下,意志核心依旧冰封死寂,毫无破绽。没有恐惧的波动,没有阴谋的气息,只有一种…近乎虚无的平静与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