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9章 花种里的光阴(1 / 1)

春分那天,林小满在新家的院子里翻土时,铁锹碰到个硬物。挖出来一看,是只锈迹斑斑的铁盒子,样式和外公那只几乎一样。打开盖子,里面铺着油纸,裹着半包干瘪的花种,还有张折叠的信笺。

信是苏先生写的,没有抬头,字迹却比给外婆的信更显急促:“建国吾弟,见字如面。婉卿性子柔,却藏着股犟劲,往后若她受了委屈,你多担待。我托人寄回的栀子种,混了些耐冻的品种,你若得空,帮她种在院子里,冬天盖层稻草便能过冬……”

林小满的手猛地一颤,信纸飘落在新翻的泥土上。赵建国是外公的名字,原来他们早就认识。

父亲凑过来捡信纸,忽然指着角落的落款:“这日期是1957年秋,正好是你外婆嫁过来的前一个月。”他摩挲着铁盒边缘的花纹,“你外公总说这盒子是战友送的,原来……”

阳光穿过玉兰树的缝隙,在信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林小满忽然想起外公的军功章里,有枚“互助模范”奖章,颁发日期正是1957年冬。或许当年的军营里,两个年轻人早已把对方的牵挂,悄悄记在了心里。

谷雨时节,林小满把苏先生的花种和西北带回的沙枣籽混在一起,撒进了父亲辟出的“三代花园”。播完种的那天傍晚,老街的张奶奶送来个竹篮,里面装着十几根竹条:“这是你外公当年搭花架剩下的,他说竹条要选朝南的竹子,韧性好,能架住满架的花。”

竹条上还留着模糊的刻痕,仔细看是“婉”“卿”两个字,被岁月磨得只剩浅浅的印记。张奶奶说:“你外公年轻时总在竹条上练字,说写熟了,总有机会说出口。”

林小满望着竹条上的字迹,忽然懂了外婆说的“木得很”是什么意思。有些温柔从不说出口,却藏在竹条的刻痕里,藏在花架的弧度里,藏在年年复年年的等待里。

入夏后,花园里冒出密密麻麻的嫩芽。有天清晨,林小满发现父亲蹲在花圃前发呆,手里捏着片刚展开的叶子。“你看这个,”他指着叶片背面,“有淡淡的绒毛,跟你外婆那本《牡丹亭》里的插画一模一样。”

她忽然想起苏先生信里写的“栀子新叶有绒毛,似你织毛衣时落下的线头”。原来这些细微的特征,早被时光悄悄记录,等着后人在某个清晨,突然读懂其中的关联。

七月初,公司来了位新同事,姓苏,上海人,说话带着温软的口音。有次闲聊说起栀子花,他笑着说:“我太爷爷最爱种栀子,家里还留着他1957年写的《养花札记》,说要‘让南方的花,在北方也能扎根’。”

林小满的心猛地一跳,问清了他太爷爷的名字——正是苏明远。

苏同事带来札记那天,林小满特意请了假。泛黄的纸页上,除了详细的养花心得,还夹着张老照片:苏明远和外公站在军营的花台前,手里各捧着盆栀子苗,笑得露出白牙。照片背面写着:“1956年夏,与建国共培新苗。”

札记的最后一页,贴着片干枯的沙枣花叶,旁边写着:“建国说,婉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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