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种时节的雨,总带着股黏腻的湿热。林小满在整理苏明远的《养花札记》时,发现最后几页是空白的,却在书脊夹缝里藏着张折叠的信纸,边角磨损得厉害,像是被人反复揣在怀里。
是外公的字迹,写于1959年冬:“苏兄,今日收到你托人带的沙枣花籽,婉卿说闻着像极了沪上的栀子。她把花籽撒在了你的栀子花丛里,说这样两种香就能缠在一起了。工地苦寒,你且保重,等开春我托人给你捎新炒的茶叶……”
信纸的末尾洇着块深色的痕迹,像滴落在雪地里的泪。林小满忽然想起纪念馆里苏明远的牺牲日期——正是1959年冬,这封信终究没能寄出去。
她把信纸夹回札记,指尖触到页边的批注,是苏明远写的“建国喜浓茶,需用80度热水冲泡”。原来两个年轻人连彼此的喜好都记得分明,那些藏在军营里的情谊,早就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酿成了无需言说的默契。
夏至那天,“时光花圃”的栀子开得正盛。林小满的女儿蹲在花丛前写生,蜡笔涂出的花瓣总是歪歪扭扭。“妈妈你看,”小姑娘举着画纸,“这朵花有两个影子。”
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阳光下的栀子花影里,果然叠着片沙枣花叶的形状,像一对手牵着手的剪影。林小满忽然想起父亲说的,当年外公种的栀子,影子总落在苏先生旧居的方向,像是在默默守护。
午后,苏同事带着他的小儿子来做客,两个孩子蹲在花圃前比赛数花苞。小男孩突然指着泥土里的东西喊:“这里有个亮晶晶的!”挖出来一看,是枚银质的栀子花纽扣,背面刻着个“婉”字——是外婆年轻时的衣扣。
“这是你外婆当年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