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载壡深以为然。
李氏也忽然生出一种永青侯有资格霸道张狂的感觉。
人家出了力,出了大力。
却听夫君话锋一转,意味深长道:「不过嘛,他也没饶了朱家!」
朱载壡挠挠头。
李宝沉默。
只有李氏不明其意,一脸诧异:「夫君何以这麽说?」
她不知道的是,夫君这句话就是说给她听的。
不过,朱载坖终究是没敢直接点明,只是笑着说:「兴他霸道,不兴我发句牢骚啊?」
人家在的时候也不见你发牢骚……李氏嗔了他一眼,说道:「李卿家不会多言吧?」
李宝:「……娘娘放心便是,臣要多言,也是言婚书一事。」
李氏:「……」
~
应天巡抚署,会同馆。
李青丶海瑞相对而坐,一碟糕点,一壶茶。
「赵贞吉老了,你也没好哪去啊。」李青感慨道,「初相逢时,你都还未中举呢,一眨眼,都是正二品的官员了,名望更是无人可及……只可惜,终是没能入阁。」
海瑞不以为意的笑了笑:「不入阁也好,先生不也说过,海瑞不适合做京官,不适合做内阁大学士吗?」
「我是这样说过,可话说回来,你真要是做了京官丶入了阁,海瑞未必就不是海瑞了,同样的海瑞,未必不会是另一种行事风格,而结果……定也是好的。」
海瑞哑然:「说句冒昧的话,侯爷你才是大明第一贪啊!」
「哈哈……也就你敢这样说,也就你这样说,我能心平气和的接受。」李青畅笑,「是我贪了,你已做的不能再好了,我当初对你的期许,你不仅完成了,而且还是超额完成……还有什麽不满足的呢?」
海瑞诧然:「怎突然这般多愁善感起来了?」
在他的印象中,永青侯并非这样的人。
略一思忖,问:「是又要出远门了吗?」
李青颔首:「是要出远门,而且去的时间还不短,少说七八年,多说十几年,可能……」
「可能这次相见,就是最后一面,这次一别,就是诀别,对吧?」海瑞替他说了出来。
李青怅然道:「我昨日去见了赵孟静,与他谈论了推广心学的事,也对他问了诊丶开了药,不过我可以预见,等我再回来时,这个心学传人已然是归于尘土了……可是你呢?」
海瑞沉默片刻,倏然一笑:「大明永青侯永远年轻,可大明也永远不缺年轻人,海瑞也曾是年轻人,也是先生的后来人,未来又怎缺后来人?」
「呵呵……你倒是想的开。」
「还以为先生会说我站着说话不腰疼呢。」海瑞说。
李青愕然,继而失笑:「原来你也会开玩笑啊?」
海瑞难得开一次玩笑,又被李青取笑,不禁有些难为情。
「还是不禁逗……」
「……」
李青抿了口茶,正色道:「今日来,不光是叙旧,也有正事与你说。」
「侯爷请说!」海瑞严肃起来。
「你可知道皇帝建文武功德庙是为何?」
「自然是为了激励臣子的进取心……」海瑞话一出口,又觉要是这麽简单,永青侯也不会平白一问,沉吟道,「还有深意?」
李青说道:「是为出台全面考核官员政绩做铺垫!」
「竟是这样……」海瑞惊奇,蹙眉沉思……
好一会儿,
「这是一把双刃剑啊。」
海瑞拧着眉道,「皇上的初衷自然是好的,可这项好国策,未必能起到好效果,虽然现在的百姓稍微有点民权了,可远没有到与衙门较劲儿的地步,且这还只局限于应天府周边一带,而非整个大明……」
「唉,历朝历代,都不乏官员为了个人政绩,不顾百姓死活,皇上真要是推行了这样的国策……」
正忧虑的海瑞突然一滞,明白了永青侯为何来找他了。
「侯爷是让我……?」
「是的!」李青直言不讳,「你可以再放开一些手脚!」
海瑞沉吟片刻,问:「皇上怎麽说?」
「你的担忧,皇上也是知道的,自然不会拒绝。」李青说,「来之前,我与皇上已经商量好了,他同意。」
顿了顿,「不过,他不会给你下圣旨。」
海瑞点点头:「不下圣旨是对的,如此才有转圜的馀地,我没问题!」
李青默了下,问:「就不犹豫一下?」
「先生第一天认识海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