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水壶(2 / 2)

他像个幽灵般潜入,目标明确——王主任的近期动向。

他发现,王主任名下所有的公共账号、社交媒体都已注销,彻底从公众视野中蒸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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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财务档案的一角,他找到了一份基金会的定期捐赠记录。

从上个月开始,每个月的十五号,都有一笔五千元的匿名汇款,转入“春苗儿童心理援助基金”的账户。

备注栏里,只有三个字:补课费。

更关键的发现,来自档案室角落的废纸篓。

在最底层,沈默找到半张被烧得焦黑的会议纪要草稿。

火焰燎过的边缘,顽强地留存着一行未被完全吞噬的字迹:“……核心是切断神化路径,绝不能让‘梦见的人’,变成新的专家。”

沈默用手机拍下这行字,将烧焦的纸片放回原处,未带走分毫。

他明白了。

王主任没有逃避,也没有沉沦。

他以一种近乎自残的方式退出了权力的牌局,却在用自己的方式,笨拙地参与这场漫长的纠偏——以沉默资助那些曾被“深井梦境”的阴影笼罩的家庭,尤其是孩子。

他比谁都清楚,恐慌过后,最需要“补课”的,是孩子们被污染的心灵。

三天后,沈默在城南的老图书馆外,再次见到了林工。

这一次,林工没有在工作,而是作为志愿者,协助管理员整理一批刚刚获捐的旧书。

沈默装作查找资料的市民,在书架另一侧静静观察。

林工正费力地搬着一摞厚重的工程图集。

其中一本《城市地下结构勘探图集(1975-1980)》的书脊开裂,他小心翼翼地想把它合上,一张泛黄的照片却从书页间滑落。

那是一张施工队的集体合影,几十个穿着蓝色工装的年轻男人,意气风发地站在一个巨大的基坑前。

背景,正是那口日后引发滔天巨浪的废弃深井。

照片背面,有一行用铅笔写的娟秀小字:“七八年,竣工纪念。那天之后,井水没人敢喝了,可也没人敢说要填了它。”

林工盯着那张照片,久久地出神。

他那张被风霜刻满痕迹的脸上,流露出一丝茫然的悲哀。

“我们修了一辈子管道,查了一辈子漏水,”他对着空气,又像是对着自己低声说,“原来,一直是在绕着一个不敢碰的东西走。”

沈默无声地走到他身边,拿起了那张照片。

他的视线没有停留在井口,而是精准地锁定在人群中的一个年轻工人身上。

那人的眉心,有一小块模糊的黑斑,像一粒沾上去的煤灰。

这个特征,与沈默脑中储存的数百个卷宗里的一个细节,瞬间重合——三年前,城西发生过一起记录在案的“存疑自燃死亡案”,死者眉心,就有一个几乎一模一样的先天性色素沉着。

他没有点破这层联系,只是将照片翻拍了一份,然后把原件还给林工,转身离开,像一个不经意的路人。

当夜,钟楼的钟声敲响了十一下。

沈默独自坐在那座横跨城郊的铁路桥上,回到了他画下句点的地方。

他没有笔,只有那本从图书馆复印的《地下结构图集》。

他翻到记录深井坐标的那一页,用捡来的一小块木炭,在空白的纸页上飞快地绘制了两张对比图。

一张,是根据那张老照片,大致还原的当年施工队成员的站位分布图。

另一张,则是他根据记忆,标记出的近年来所有无法解释的诡异事件的爆发点。

当他将两张图在想象中进行空间叠合时,一个冰冷的结论浮现在眼前。

两者的重合率,超过百分之八十二。

他忽然彻底明白了。

“残响”的激活并非随机,更不是什么鬼神的意志。

它像地下水渗透岩层一样,沿着一条条看不见的“记忆压力线”在传导。

当年那些直面深井、内心埋下恐惧或怀疑种子的工人,以及他们的后代、他们居住过的地方,构成了一张巨大的、遍布全城的“情绪应力网络”。

诡异,只是在最薄弱的点上,撕裂了现实。

“不是井有问题,”他合上图集,轻声自语,像是在对一个不存在的听众做最后的结案陈词,“是我们一直在回避问题。”

他点燃了图集的书页一角。

火焰舔舐着纸张,将那些复杂的管线、坐标和他的推演,一同化为灰烬。

远处,风中飘来了几个小学生背诵课文般的声音,清脆而稚嫩。

“你说‘祖宗都是这么说的’,我问——”一个女孩大声地问。

另一个男孩立刻接上:“‘祖宗做过双盲实验和成分化验吗?’”

火光在他的瞳孔中熄灭,世界重归黑暗。

沈默站起身,感受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

他像一个终于交出所有答卷的考生,剩下的,只是等待。

他并不知道,他竭力创造出的这份平静,在这座城市的某些角落,正开始呈现出一种全新的、结构化的形态。

一种不产生任何信息,却能让信息凭空消失的、更深沉的静默。

而这种静默,首先出现在林工负责巡查的那三个街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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