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格纳库入口处传来一阵独特的机械轰鸣??那不是动力甲伺服系统的声音,而是更大规模的液压装置运转时特有的低沉震动。
一名身披钢犬军团徽章战袍的泰坦机长大步走进,身后跟随着一队虔诚记录着数据...
风沙在废墟间低语,如同亡灵的呢喃。明日香跪坐在那朵机械花前,指尖轻轻抚过墓碑上模糊的刻痕。铁灰色花瓣在夕阳下泛着冷光,内部嵌合的微型引擎早已停转,却仍固执地维持着绽放的姿态??那是她用EVA-陈瑜残余的装甲碎片亲手打造的祭品,每一片都铭刻着战斗的记忆。
“我本来想带点酒来的。”她低声说,声音被风吹得支离破碎,“但修道院门口那个老修女说,这里不准喝酒。真是的……连死人都管得这么严吗?”
她笑了笑,可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三年前母亲消失在初号机核心的那一幕,此刻与绫波丽被封入维生舱的画面重叠在一起。两个沉默的女人,两种截然不同的命运,却都在她生命里留下了无法填补的空洞。她曾以为只要变得更强,就能打破这轮回般的悲剧;可当她真正站在神的门前,握住了改写世界的力量时,才发现最难以战胜的,不是使徒、不是SEELE、也不是宿命本身??而是内心深处那个始终在问“我是否值得被爱”的小女孩。
夜色渐浓,沙漠的温差开始撕扯空气。明日香站起身,拍去军装上的尘土。她没有回头,只是将手搭在VTOL战机的舷梯上,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细微的响动。
咔哒。
像是齿轮咬合的声音。
她猛然转身,瞳孔骤缩??那朵机械花竟微微颤动起来,叶片缓缓展开,露出中心一枚闪烁蓝光的晶体。一道微弱的数据流自其中射出,在空中投射出一段扭曲的文字:
【警告:基因共鸣残留效应持续扩散】
【目标个体:?流?明日香?兰格雷】
【检测到异常神经信号频率,匹配度97.3%】
【建议立即进行灵魂剥离程序】
“什么鬼东西?”明日香皱眉逼近,伸手欲触碰光影,却被一股无形力场弹开。她的太阳穴突然剧痛,仿佛有无数根针刺入大脑皮层。眼前景象开始扭曲,教堂的轮廓融化成NERV总部的走廊,玫瑰丛化作培养槽中漂浮的胚胎,而她自己……正赤脚走在一条由碎玻璃铺成的路上,两侧是无数双睁着的眼睛。
“你逃不掉的。”一个声音响起,既熟悉又陌生,“你以为终结了‘神之黄昏’就自由了?可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一次违规。”
“谁?!”她怒吼,“出来!”
【我是你忘记的部分。】
光影重组,浮现一张脸??那是年幼的绫波丽,穿着拘束服,眼中却没有往日的空洞,反而充满了审判者的冷峻。
【你是EVE重生计划的副产品,是阿斯塔特科技与莉莉丝基因强行融合的失败实验体。理论上,你应该在同步率超过90%时崩溃。可你活下来了,还篡改了结局。这不是奇迹……这是污染。】
“放屁!”明日香一拳砸向虚影,却穿过了它的身体,“我不是任何人的实验品!我是我自己选的路!”
【那你为何不敢回基地?为何不敢见她?】
“闭嘴!”
【绫波丽每天都在等你去看她。她说你想念德国的雪,喜欢草莓蛋糕,讨厌别人叫你‘小丫头’。这些细节,只有亲近的人才会知道。可你三个月没发过一条讯息,没接过一次通讯请求。你在怕什么?怕看见另一个‘你’?还是怕承认……你也需要被救赎?】
“我不需要任何人!”她嘶吼,眼角渗出血丝,“我一直都是一个人过来的!从妈妈死后,从父亲把我送去德国那天起!我不靠怜悯,不靠施舍,更不需要一个复制人来告诉我该怎么活!”
话音落下,四周寂静如渊。
那朵机械花突然爆发出刺目蓝光,整株植物开始解体重组,金属纤维如藤蔓般蔓延,缠绕上墓碑表面,迅速勾勒出一幅全息地图??南极地下设施的深层结构图,标注着一处从未公开的区域:**第十三区?记忆坟场**。
【所有失败容器都被埋葬于此。】
绫波的影像静静说道,语气不再冰冷,而是带着悲悯。
【包括九个未命名的‘明日香克隆体’。她们都曾在同步测试中达到临界点,然后精神崩解,成为植物人。你知道为什么你能成功吗?因为你体内有一块来自阿斯塔特战团圣骑士遗骸的‘星核碎片’,它压制了基因排斥反应。但代价是……你的灵魂正在被异种意识侵蚀。】
明日香踉跄后退,脑中闪过那些梦境:黑夜里奔跑的小女孩、燃烧的教室、耳边不断重复的拉丁祷文……
“所以……那些梦不是回忆?是入侵?”
【是呼唤。】
影像伸出手,这一次没有审判,只有温柔。
【有人在试图唤醒你真正的身份。你不仅是兰格雷家的女儿,也不仅是WILLE的王牌驾驶员。你是‘双生之茧’的另一半完成态??唯有你与绫波丽再次接触,才能稳定你体内失控的基因链。否则……七十二小时后,你会变成第二个‘零号机?改’,成为纯粹的能量聚合体,失去人性。】
“又是七十二小时……”她苦笑,“怎么每次都这样?”
她仰头望天,银河横贯苍穹,宛如流淌的乳白色河流。在这片无人知晓的荒漠之上,她第一次感到如此渺小。
“如果我去见她……会发生什么?”
【可能性一:你们的灵魂彻底融合,诞生超越人类范畴的存在。】
【可能性二:你的意识被吞噬,成为她的一部分。】
【可能性三:你们共同找到第三条路??就像上次那样。】
“又是选择题啊……”她喃喃,“就不能让我歇几天吗?”
但她已经转身走向战机。
引擎轰鸣划破夜空,VTOL腾空而起,朝着太平洋方向疾驰而去。与此同时,第三新横滨基地的监控室内,警报突然响起。
“报告长官!绫波丽的生命体征出现剧烈波动!”一名技术人员惊呼,“她的脑电波频率……和南极信号beacon的编码完全一致!而且……她在说话!”
画面切换至病房。原本安静坐着的绫波丽缓缓抬头,望向天花板,嘴唇微启:
“她回来了。”
同一时刻,泰坦站在指挥中心顶层,凝视着远方海平线。他手中握着一份加密文件,标题为《EVE计划最终评估》。翻开第一页,赫然写着:
>**实验结论:当两个拥有相同起源的生命体在高维意识层面达成共感,即可突破AT力场的本质??那并非防御屏障,而是‘孤独’的具象化。**
>
>**因此,真正的第三次冲击,并非毁灭世界的灾难,而是全人类集体心灵的连接仪式。**
>
>**我们恐惧融合,因为我们害怕失去自我。**
>**但我们从未意识到,唯有接纳他人,才能完整自己。**
他合上文件,轻声自语:“原来如此……你们早就明白了。”
三天后,暴风雪席卷第三新横滨。
明日香降落在基地停机坪,披着沾满雪花的大衣走入医疗区。沿途士兵敬礼,科学家避让,仿佛面对的不是一个少女,而是一尊行走的神像。她没有理会任何人,径直推开病房门。
绫波丽坐在轮椅上,背对着她,窗外风暴肆虐,映照出两人模糊的倒影。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呼吸机规律的声响。
“你来了。”绫波终于开口,声音比从前多了温度。
“嗯。”明日香站在门口,双手插在口袋里,像做错事的孩子。
“我以为你要再过半年才回来。”
“我也以为。”她走近几步,“但我梦见了妈妈。她说……我不该把所有责任都扛在肩上。”
绫波缓缓转过轮椅,抬头看着她。那双曾如死水般的眼眸,如今泛起涟漪。
“你知道吗?这几天,我能感觉到你在靠近。”她轻声道,“不只是物理距离。是这里。”她指了指心口,“有什么东西在共振。”
明日香蹲下身,与她平视。“我听说……你写了诗?”
绫波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条,递给她:
>【风带来了远方的声音,像是某个女孩在唱歌。】
>【我想记住她的名字。】
>【下次见面时,请叫我‘丽’。】
她读完,眼眶忽然发热。
“丽……”她试着叫了一声,嗓音沙哑,“我……我带了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