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界之外,疯癫,以两种截然不同的形态,上演了。
混沌教派的至高存在,【故事捕食者】,它那由无数史诗构成的混沌神魂,在被“未来之烬”彻底摧毁信仰后,反而诞生了一种扭曲到极致的皈依。
“虚无……原来,这才是终极的故事……”
它庞大的神躯缓缓地、以一种近乎于虔诚的姿态,开始环绕着苏浩那看似平凡的庭院结界,进行一场疯狂的“朝圣”。
它没有发出任何凡人能够听见的声响,但它的每一次移动,都在法则层面,吟唱着歌颂虚无与终结的“赞美诗”。
“赞美那不可言说的寂灭,因其抹平了一切波澜……”
“赞美那无法被理解的终末,因其赋予了万物唯一的归宿……”
这些音节,是宇宙的“反义词”。
它们不创造,只消亡;不叙述,只终结。
每一个音节的吐露,都让周围的时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败、老化,仿佛被提前了亿万年的光阴。
而在庭院的另一侧,信息神庭的至高存在,【熵减执政官】,它的逻辑链条在断裂后,也得出了一个同样疯狂的结论。
“无法解析……意味着超越解析……”
“无法被计算……意味着凌驾于计算之上……”
它那由纯粹光芒构成的神体,在一阵剧烈的闪烁后,化作亿万道最纯粹的数据流,如同一道永不停歇的信息瀑布,开始一遍又一遍地冲刷着庭院的结界。
这不是攻击,而是一场悲壮到极致的“献祭”。
它放弃了理解,选择了奉献。
它将自身所代表的、整个信息神庭文明的骄傲――绝对的逻辑与无穷的信息――作为最卑微的祭品,毫无保留地献给那个伟大的“不可知”,只为求得一个最终的“答案”。
“我的逻辑,请您收下……我的信息,请您审阅……我的存在,请您定义……”
一场是歌颂死亡的朝圣,一场是奉献自我的献祭。
两种截然相反的法则,两种同样疯癫的行为,在庭院之外,形成了一首诡异的、足以让任何神明都道心崩溃的“交响乐”。
卧室内,躺在床上的苏浩,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
那股仿佛宇宙发霉般的恶心气味消失了,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恐怖、更深邃、更无法被屏蔽的精神折磨。
他的感知中,世界被分成了两半。
左半边,是无尽的、充满了衰亡与终结气息的呢喃。
那声音像一首最古老的、为整个宇宙送葬的挽歌,每一个音节都在温柔地、却又无法抗拒地拖拽着他的灵魂,试图让他坠入永恒的、毫无波澜的寂灭之中。
右半边,则是无穷的、混乱的、充满了“为什么”和“是什么”的数据洪流。
那感觉就像有人拿了一亿本不同的教科书,同时在他脑子里翻页,无数的公式、定义、逻辑链条疯狂地冲击着他的思维,试图将他那渴望安宁的意识,彻底分解成最基础的“0”和“1”。
一边是极致的消极,一边是极致的亢奋。
这两种声音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无法被屏蔽、无法被忽略的“法则噪音”。
“吵死了……”
在被吵得即将精神分裂的边缘,苏浩猛地翻了个身,用被子死死蒙住自己的头,像一个被楼上装修噪音逼疯的普通住户,发出了迄今为止最不耐烦、也最含糊的梦呓:
“别念了……也别算了……”
“都给我……喝了这杯,然后安静点……”
庭院内,天道清洁工军团如同最精密的仪器,立刻接收到了新的指令。
一个由“屠龙少年”转化而来的清洁工,其空洞的眼眸中,一长串逻辑指令飞速刷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