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浩终于可以躺下了。
他心满意足地看着恢复如初的小院,以及那几个被他“修复”好记忆后,正沉沉睡去的家人。
所有麻烦都被清扫干净,只剩下最后一步——回归他那张阔别已久的、象征着咸鱼生活最高理想的躺椅。
然而,就在他迈出脚步的瞬间,他突然停住了。
一丝极其细微的、却又无法忽视的“不协调感”,从躺椅附近传来。
那里,因“绝对舒适协议”的崩溃,留下了一个无形的“空洞”。
这不是物理上的空洞,而是一个“概念真空”。
时间流经此地会变得迟滞,光线经过这里会失去方向,就连风,在吹过这片区域时,都仿佛失去了“流动”的本能,突兀地停滞了片刻。
“啧,还有手尾。”苏浩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这个真空比之前的任何麻烦都更烦人。
它不吵不闹,却在被动地、持续不断地“腐化”他所珍视的“日常”。
他尝试着将手缓缓伸向那片区域。
瞬间,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涌上心头。
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手臂上那“属于苏浩”的属性,正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缓慢剥离。
他的手,正在失去“手”的定义,向着一块纯粹的、毫无属性的“存在”退化。
苏浩闪电般地收回手,脸色有些难看。
他明白了。
这个真空不仅是“无意义”,更是一种“反意义”的黑洞。
任何事物靠近,都会被“格式化”为纯粹的存在,失去一切定义。
这对他来说是终极的麻烦。
这意味着,他心爱的躺椅会变成一块没有“躺”之属性的木头;他精心酿造的桃花酒会失去“酒”的概念,变成一滩毫无意义的液体;就连他本人躺上去,可能都会在不知不觉中,失去“苏浩”这个定义,变成一个活着的、却忘记了自己是谁的空壳。
“开什么玩笑?”他烦躁地挠了挠头,“这还怎么躺?躺个寂寞吗?”
他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了无数种解决方案。
“方案一,创造一个同等级的、比如‘绝对安宁’之类的概念去填补它。”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自己掐死了,“不行不行,创造和维护一个‘绝对’级的概念,比上班还累,等于给自己找了个新班上。不干。”
“方案二,把这片空间连带着真空一起撕下来,扔到次元夹缝里去。”他又摇了摇头,“万一空间结构不稳定,哪天又在我院子里裂开个口子,弹回来怎么办?太麻烦了,风险还高。”
“方案三,去别的宇宙掰一块差不多的碎片回来,像打补丁一样补上?”他甚至懒得去想细节,“还得出门?不去。”
所有高大上的、需要耗费心神去维护的方案,都被他一一否决。
他需要的,是一个一劳永逸、装上就不用再管的、完美的懒人方案。
他的目光在恢复如初的小院里漫无目的地扫视着,最终,定格在了院子角落里。
那里,有一块用来盖住水井的、长满了青苔的厚重石板。
一个绝妙的、充满了凡人智慧的念头,如同漆黑雨夜里的一道闪电,瞬间照亮了他那被“麻烦”所困扰的大脑。
“对啊!”苏浩一拍大腿,脸上露出一种“我怎么这么聪明”的恍然大悟,“这不就是个洞吗?是洞,找个盖子盖上不就行了!”
逻辑,简单、清晰、完美!
他不再去思考那些玄奥的法则,而是以一种极其“生活化”的方式,伸出手,对着那块井盖,虚空一抓。
他没有提取石板的物质,而是精准地、外科手术般地,将“井盖”这一概念的精髓抽离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