釜山,夜。
西青会支部大楼灯火通明,林恩浩站在窗口,望着窗外是的釜山港,几点渔火在海面上摇曳。
为了保证绝对的安全,刺杀赵明生的行动开始以后,首尔和釜山之间,保持静默。
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林恩浩脑子细细过了一遍,整个计划,没有纰漏。
就在这时,林恩浩的摩托罗拉手机突然狂震起来。
林恩浩低头一看,是河昌守的号码。
整个保安司令部,只有他们两个人有手机。
林恩浩的号码早就告诉河昌守了,方便两人联络。
「部长—」林恩浩接通了电话。
「恩浩,」河昌守的声音传来,「釜山的事立刻收尾。带上你的人,马上回首尔,出大事了。」
「啊?出什麽事了?」林恩浩装作不知道。
「军官之家俱乐部发生爆炸事件,初步判定是北傀的人干的。」
林恩浩深吸一口气:「明白,我马上赶回来。」
挂断电话之后,林恩浩嘴角浮起一抹笑意。
成了。
林恩浩将手机收入怀中,走出办公室:「赵斗彬,集合!」
情报处的队员们从各个审讯房间涌出,眼神都聚焦在林恩浩身上。
「老大,什麽事?」赵斗彬小跑过来。
林恩浩眉头紧皱:「紧急任务。所有人,五分钟后停车场集合,目标首尔。」
他顿了顿,视线扫过众人:「动作要快,首尔出事了。」
没人敢问「什麽事」,队员们交换着眼神。
林恩浩不再多言,回办公室抓起搭在椅背的风衣,大步流星地向楼下走去。
釜山保安司少校刘秉宪,正在一楼指挥几个士兵清点收缴的文件。
他看到林恩浩带着一股寒气下楼,急忙迎上:「林少校?搜查还没结束————
」
林恩浩脚步不停,直接截断他的话:「刘少校,首尔突发紧急状况,河部长亲自来电,情报处全体即刻返程。
「这里的事,就交给你了。」
刘秉宪下意识挺直腰板:「是,林少校放心!」
「西青会釜山支部这条线,」林恩浩微微皱眉,「给我深挖,掘地三尺。」
「明白!」刘秉宪咽了口唾沫,「我一定把内鬼揪出来!」
「好。」林恩浩直转身朝门外走去,只丢下一句,「我等你的详细报告。」
停车场,情报处的车队引擎已然轰鸣。
林恩浩拉开领头越野的副驾车门,迅速钻入。
「出发。」
林小虎一脚油门,车队疾驰而去。
林恩浩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黎明时分,情报处车队进入首尔。
车队径直朝着保安司令部驶去。
保安司令部大门口戒备森严,气氛紧张,卫兵比平时多了一倍。
林恩浩的车,不知不觉掉到了车队最末尾。
林小虎把着方向盘,车速压得极慢。
就在其他车辆驶过最后一个街道拐弯,林恩浩的车还没拐弯的刹那「唰!」
一道黑影猛地从街道旁的小巷子里窜出。
姜勇灿拉开后车门,瞬间钻了进来。
「砰」地一声闷响,车门带上。
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引擎的轰鸣完美掩盖了这微小的动静。
时间太早,街面上也没有任何目击者。
姜勇灿靠在椅背上,胸膛剧烈起伏。
林恩浩没有回头,目光依旧平静地投向前方的车队。
「都顺利?」林恩浩的声音很低。
「恩浩哥,一切顺利。」
林恩浩微微一笑:「干得漂亮。」
驾驶室的林小虎也伸出了大拇指:「勇灿哥,整个情报处,能干这活儿的,还得是你。」
车队驶入保安司令部,情报处队员纷纷下车————
龙仁市中央医院,手术室外。
气氛凝重。
赵明生的妻子申才顺一路风驰电掣从首尔赶来,头发散乱,眼睛肿得像核桃。
她脸上精致的妆容,早已被泪水冲刷得不成样子。
刚刚还在沉浸在失去丈夫的噩耗中,却又听到公公进入手术室的晴天霹雳。
当申才顺看到同样哭得几近昏厥的婆婆李成娥时,最后一丝强撑着的力气也消失了。
「妈——」申才顺发出一声悲鸣,猛地扑过去,紧紧抱住了李成娥。
两个失去至亲的女人紧紧相拥,肩膀剧烈地耸动着,哭成了泪人儿。
「才顺啊,我的才顺,明生他,他————」李成娥颤抖的手抚摸着儿媳的脸颊,泪眼婆娑,「昨天他还打电话跟我说,下周要带我们去济州岛————」
「妈————」申才顺的脸埋在婆婆怀里,「我不知道该————怎麽办了————」
她和丈夫赵明生结婚才两年,新婚的甜蜜尚未退去,那个许诺要保护她一生的男人,就这样毫无预兆地消失了。
就在这时,手术室门上灯倏然熄灭。
「吱呀」一声响,大门被推开。
一个穿着绿色手术服,戴着口罩的生走了出来。
等候区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空气似乎凝固了。
李成娥和申才顺互相搀扶着上前几步,眼神死死盯着医生。
医生摘下口罩,露出一张疲惫的脸。
「很遗憾。」他微微停顿,似乎在组织最不伤人的措辞,「赵宇泽将军是突发大面积脑溢血,位置非常凶险。」
「送医虽然及时,但出血量巨大,压迫到了关键的脑干区域————」
「我们已经尽最大努力进行了紧急开颅手术,清除了大部分血块。」
李成娥和申才顺的心沉入了谷底,双手不自觉地紧紧攥在一起。
「手术本身算是成功的,暂时保住了生命体徵。」医生的声音低沉,「但是由于脑干受损严重,将军目前仍处于深度昏迷状态。也就是————植物人状态。」
「植物————人————」李成娥喃喃地重复着这个词,眼神空洞,身体摇摇欲坠。
医生点点头:「是的,而且,情况非常不乐观。」
「无法确定大脑功能受损的具体程度,更无法确定将军何时能够苏醒,甚至————能否苏醒也不清楚。」
「这需要长期的观察和维持治疗。」
这最后一句判决,彻底击垮了刚刚承受丧子之痛丶又面临丈夫瘫疾在床的李成娥。
她眼前一黑,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
「妈!!!」申才顺和旁边的护士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
申才顺看着怀里眼神涣散的婆婆,再看看手术室紧闭的大门一想到里面如同活死人般的公公,最后想到自己那尸骨无存的丈夫————
巨大的悲伤彻底将申才顺吞没。
这以后怎麽活啊?
龙仁市中央医院。
住院部小花园。
内务部长官卢泰健的掌上明珠卢淑英,穿着一身颜色素雅的套裙,坐在一张白色长椅上。
她的对面,是仿佛一夜间被抽乾了所有生气的申才顺。
申才顺原本明媚的双眼此刻红肿无神,空洞地望着地面,纤瘦的身体裹在宽大的粉色针织开衫里,显得更加脆弱单薄。
「才顺————」卢淑英的声音轻柔,带着浓浓的担忧。
「我知道,说什麽都没用。」她叹息一声,声音哽咽,「明生哥那麽好的人,怎麽会发生这种事————」
她的话语真诚,眼圈也微微泛红。
作为申才顺的大学同学和多年闺蜜,卢淑英与赵明生也算相熟。
「淑英,」过了好半晌,申才顺才极其艰难地挤出两个字,「我该怎麽办?
」
她眼睛望向闺蜜:「我和明生结婚才刚刚两年————」
说到这里,她的情绪再也无法控制,呜呜呜哭得梨花带雨,肩膀剧烈地抽动着。
「才顺,你要坚强啊!」卢淑英连忙坐到她身边,伸出手臂紧紧搂住她不断颤抖的肩膀,将自己的手帕塞进她手里。
「哭吧,哭出来,别憋在心里————」她轻轻拍着申才顺的背。
申才顺靠在闺蜜的肩膀上,仿佛找到了一个暂时的避风港。
泪水很快浸湿了卢淑英昂贵的衣料。
不知过了多久,泣声才渐渐转为断断续续的抽噎。
卢淑英等她稍微平复一些,才小心翼翼地开口,声音压得很低:「伯父那边情况怎麽样?。」
申才顺擦了擦红肿的眼睛:「还是那样,医生说是植物人状态,醒过来的机率很小————」
卢淑英叹了口气,眉头微蹙,眼神中流露出关切:「那第三野战军那边,岂不是————」
她没有说完,但这未尽之意两人都懂。
赵宇泽是第三野战军的灵魂和绝对权威,他的突然倒下,必然引发巨大的权力真空和内部震荡。
申才顺木然地点点头,眼神依旧空洞地看着远处的一片开败的紫藤花。
「听金副官说,全卡卡亲自来探望过了,指示要不惜一切代价,动用最好的医疗资源救治公公。军务暂时由崔正旭副军长代理。」
「全卡卡也来了?」卢淑英微微挑眉,若有所思。
她的父亲卢泰健已经从陆军上将的位置退役,现在是政务官。
卢泰健在军中拥有极大的影响力,他的目标早就盯上后全卡卡时代。
赵宇泽中将是卢泰健派系重要的大佬级别人物,赵家出了这事,卢泰健一派痛失大将。
卢淑英看着好友苍白憔悴的脸,关切地问:「那你呢?以后你有什麽打算?」
「打算?」申才顺茫然地重复着这个词,缓缓摇头:「我不知道,淑英,我真的不知道。感觉整个世界都塌了————」
卢淑英看着她,心中五味杂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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