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兰拉着沈妙音的手,眼泪直流,“妙音妹子,路上小心,好好照顾老爷子,也照顾好自己和小宝,这边一切有俺们,你们就放一百个心!”
带着工友们沉甸甸的嘱托与牵挂,顾耀赫和沈妙音以最快的速度办理好手续,再次踏上了南归的列车,心情比上一次更加沉重和急迫。
火车呼啸南下,窗外的景色由北国的银装素裹逐渐变为南方的层峦叠翠,但顾耀赫和沈妙音的心却如同被巨石压着,毫无欣赏景色的心情。
“耀赫,爸他会不会……”
沈妙音不敢说下去,眼泪无声滑落。
顾耀赫紧紧握着她的手,目光坚定地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物,像是在对她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不会的!爸是老革命,意志比钢铁还硬!他一定能挺过去,我们回去了,他看到了我们,心里一宽,病就好了大半了!”
他嘴上这样说着,脑海中却不断浮现父亲日渐佝偻的身影和憔悴的面容,心中如同刀绞。
几天后,火车终于再次抵达合山站。
顾敏瑜和赵向阳早已在站台等候,两人脸色憔悴,眼眶深陷,显然这段时间备受煎熬。
一见面,顾敏瑜就扑进沈妙音怀里,放声痛哭,“嫂子,你们可算回来了!爸他……爸他情况很不好……”
赵向阳接过行李,声音沙哑地低声道,“哥,嫂子,先回家再说。”
回到顾家小院,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李玉华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头发白了大半,见到儿子儿媳,未语泪先流,只是紧紧抓着他们的手,浑身颤抖。
顾耀赫和沈妙音强忍悲痛,安抚好母亲,立刻来到父亲床前。
顾昌海躺在病榻上,双目紧闭,脸色灰败,气息微弱,瘦得几乎脱了形,唯有眉宇间那抹历经风霜的倔强依稀可见。
听到动静,他艰难地睁开浑浊的双眼,看到风尘仆仆赶回来的儿子和儿媳,黯淡的眼中终于闪过一丝微弱的光亮,嘴唇翕动了几下,却没能发出声音。
“爸!我们回来了!”顾耀赫扑到床前,握住父亲枯瘦如柴的手,声音哽咽。
“爸……”
沈妙音跪在床边,泪水模糊了视线,轻轻抚摸着公公的手臂。
顾昌海看着他们,嘴角极其微弱地向上牵动了一下,似乎想笑,却牵动了气管,引发了一阵剧烈,让人心惊胆战的咳嗽,嘴角竟又渗出了一丝血迹!
“爸!”
“老头子!”
一家人顿时慌了手脚,连忙叫来家庭医生。
一阵紧张的救治后,顾昌海才缓过气来,疲惫地闭上了眼睛,沉沉睡去。
医生将顾耀赫和沈妙音叫到外间,面色凝重地低声道,“老先生的情况很不乐观,旧疾未愈,又添新症,这次是急火攻心,伤了肺络,元气大损,如今已是油尽灯枯之兆,全靠一股心气撑着,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千万……千万不能再让他受任何刺激了。”
医生的话如同最后宣判,让顾耀赫和沈妙音如坠冰窟。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