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诗!好一首《登高》!”
崔知浩率先抚掌,眼中泛起激动的红光,“此等悲而不伤、壮怀激烈之意,在下生平仅见!”
王诗婉早已听得痴了,喃喃道:“这诗里的气象……竟比男儿写得还要壮阔。”
崔雅舒虽未作声,看向时晚夏的目光却多了几分敬畏。
唯有王书越脸色铁青。他死死盯着时晚夏,仿佛要从她清丽的眉眼间找出破绽:“不可能!”
他猛地起身,玉带扣撞击桌沿发出脆响,“此诗对仗工整若神助,意境雄浑如天成,这种在绝境中迸发的生命力,岂是你一个深闺女子能写出来的?”
他往前踏了半步,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怀疑:“快说!你是从何处剽窃来的?莫不是找了枪手,故意在此蒙骗殿下与我们?”
厅内气氛骤然紧张。
书韵气得浑身发抖,刚要辩驳,却被时晚夏一个眼神止住。
她迎着王书越锐利的目光,忽然轻轻笑了——那笑容里没有怒意,反而带着几分了然的温和。
“王公子果然敏锐。”
时晚夏微微颔首,语气坦然,“此诗确非我所作。”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沈砚舟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却并未开口,只是静静看着她。
时晚夏抬手指向窗外沉沉夜色,声音里带着一种穿越时空的悠远:“这世间好诗千首万首,皆为前人呕心沥血所得。”
“这首诗的原作者当年登高望远,于潦倒病痛中写下‘艰难苦恨繁霜鬓’,那是他半生流离的写照,是历经沧桑后的肺腑之言。”
她收回目光,落在王书越错愕的脸上:“我不过是读过、记住了,在今日借用来罢了。”
指尖轻轻拂过案上微凉的青瓷笔洗,她语气平静却带着力量。
“王公子以为,女子便只能写‘小轩窗,正梳妆’?以为妇道人家就该对‘国计民生’充耳不闻?”
“可今日我背的这首诗,写的是人生况味,道的是天地不仁,与性别何干?”
她忽而上前一步,与王书越隔案相对,眸光清亮如剑。
“我虽不能如诗圣般亲历沧桑,却能读懂那字里行间的血泪。”
“这份‘读懂’的见识,难道就比不过你太原王氏的出身门第?”
沈砚舟此刻忽然低笑出声,那笑声里带着赞赏:“书越,你错了。”
他起身走到时晚夏身侧,袍角带起的风拂动了案上的诗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