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锦衣卫1012(2 / 2)

大明锦衣卫1 汪不了a 964 字 5个月前

赵莽没看他递过来的羊皮纸,只指着瓷碟。原本紫黑色的粉末正在冒烟,一股刺鼻的气味弥漫开来,像是打碎了水银镜。“大班先生,您见过用汞齐法提银的墨西哥银矿吗?”

卡洛斯的脸在火光里变了色。他猛地看向那些堆在墙角的银锭,货箱敞开着,数百枚银锭整齐码放,每一枚的侧面都有细微的凿痕——那是秘鲁波托西银矿特有的标记,矿工们会在银锭铸成后,用凿子敲掉表面多余的汞壳。

“这……这是运输途中蹭到的。”卡洛斯的声音发紧,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袖口。

赵莽笑了。他从抽屉里取出个锦盒,打开来,里面躺着枚半旧的银锭。银锭表面坑坑洼洼,像是被虫蛀过,边缘却有个清晰的鹰徽——那是秘鲁总督府的印记。“三年前,我验过一批秘鲁银,也是这股子汞味儿。”他用铜针挑了点自己带来的银粉,撒进另一个瓷碟,“您瞧,同样用硝石水试过,再烧,颜色是不是一样?”

两团紫色的烟雾在火盆边盘旋,渐渐融成一股。卡洛斯的喉结动了动,忽然抓住赵莽的胳膊:“你要多少?开个价。”

赵莽甩开他的手,铜针“当啷”落在地上。“崇祯七年,秘鲁银矿暴动,三千矿工死在水银池里。”他盯着卡洛斯的眼睛,炭火的光在他瞳孔里跳动,“西班牙王室为了稳住局势,对外宣称关闭了波托西矿。可实际上呢?你们把银锭运到墨西哥,换上火漆,再往东方运——这样既能瞒住秘鲁的控制权,又能让白银的利润流进王室口袋,对吧?”

卡洛斯的脸彻底白了。他忽然想起去年在利马港装船时,那些印第安矿工背着银锭走过水银池,裤脚滴下来的汞水在石板上积成小小的银镜。有个老矿工的手被汞水蚀得溃烂,露出森森白骨,却还在笑——因为他能分到一把碎银,够买半袋玉米。

三、账本上的暗流

入夜后,验房的灯还亮着。赵莽铺开泉州港的贸易账册,手指划过密密麻麻的墨迹。万历年间,每年从这里上岸的白银不过十万两;可去年,这个数字变成了一百三十万——其中自称“墨西哥产”的,占了七成。

“爹,您真要跟西班人较真?”儿子赵二郎端着热茶进来,他刚从船坞回来,裤腿还沾着泥。“王掌柜说,卡洛斯背后是吕宋总督,咱们……”

赵莽打断他,指着账册上的红圈:“你看这几笔,去年三月、七月、十月,每次秘鲁传来暴动的消息,泉州港的‘墨西哥银’就多三成。”他用指甲敲了敲纸面,“波托西的银矿深达百米,矿工得跪着爬进去,用汞水浸泡矿石——那些人活不过五年,西班人怕消息传开,断了银路,才想出这偷梁换柱的法子。”

赵二郎把茶碗放在桌上,热气模糊了他年轻的脸:“可市舶司的陈同知,上个月刚收了卡洛斯的三箱胡椒。”

赵莽沉默了。炭火渐渐弱下去,验房里的汞味却越来越浓。他想起二十年前,自己刚当巡检时,跟着老上司验过第一批西班牙银锭。那时的银锭上还敢印着秘鲁的标记,矿工们的名字会被刻在锭底——虽然只是些歪歪扭扭的符号,却也是条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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