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的清晨,南方贵族联军的前哨远远望见了一片赤色的潮水。
先是地平线上冒出点点红光,像是野火顺着河谷蔓延,紧接着,鼓声与号角声顺着风飘过来,沉闷得像是天边的闷雷。等那片赤色近了,才看清是无数披甲的士兵,衣甲皆赤,连战车都系着红绸,一杆丈高的大纛在队伍最前方矗立,金黄的火焰纹在阳光下晃得人睁不开眼——那是金乌军的旗号。
“太子天佛亲率五十万来袭!”斥候连滚带爬冲进主营。
主营大帐里,十七姓贵族的家主正围着沙盘争执。姓村上的家主把象牙杖往沙盘上一戳:“不过五十万毛头小子,天飞燕在东方被拖得死死的,这分明是佯攻!”
“可涡之国的人还没动静。”姓城下的老者捻着胡须,“莫不是想南北夹击?”
正吵着,帐外突然传来震天的呼喊,那声音穿透了营垒的阻隔,清晰地钻进每个人耳朵里:“降者免死——!降者免死——!”
帐内瞬间安静下来。村上家主脸色铁青:“放肆!传我命令,谁敢妄言投降,立斩!”
可军令哪拦得住人心。南方贵族的军队看着人多,实则十有八九是佃户和家奴,手里的兵器还没锄头顺手。他们跟着贵族打仗,不过是怕被鞭子抽、怕家里的田被收,如今听见“免死”二字,握着矛杆的手先软了三分。
金乌军的攻势来得古怪。他们不结大阵,五千人一队,十队一阵,像群红蚂蚁似的在联营之间钻来钻去。有时东边刚响起厮杀声,西边的队伍已绕到了营后;这边的贵族刚调兵去迎战,那边的金乌军已带着缴获的财物跑远了。
天佛坐在帅帐里,听着手下报来的战况:“左翼三队袭扰村上家大营,斩敌三千,夺了五十车粮草。”“右翼五队在城下家堡外放了把火,他们的兵马追了十里地,被咱们引到沼泽地了。”
天佛随手翻着贵族联军的布防图,图上密密麻麻标着十七家的防区,各营之间的空隙比筛子眼还大。“传令各队,夜里多敲鼓,多举火把,让他们连觉都睡不安稳。”
入夜后,南方联营果然乱了套。金乌军在营外十里地内到处点起火堆,鼓声此起彼伏,时不时还有小队士兵冲到营前放几箭,喊几句“降者免死”。十七家贵族各管一段,你敲你的梆子,我吹我的号角,到后半夜,连哨兵都分不清哪处的警报是真,哪处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