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冰火两极间(上)(2 / 2)

赌痴开天 清风辰辰 4371 字 1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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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怎么做到的?”屠万仞问。

“你不是让我听冰说话吗?”花痴开说,“我听懂了。冰说,它冷得太久,想要一点温暖。所以我给了它一口气——不是用内力硬融,而是用呼吸的温度,一点一点唤醒它。”

他顿了顿:“冰醒了,自然就愿意唱歌了。”

屠万仞盯着那三颗骰子,良久,长长吐出一口气:“第一局,你赢。”

三、第二局:熬煞之巅

冰窖的温度开始下降。

不是错觉,是真的在降。屠万仞站起身,每走一步,脚下的冰面就增厚一寸。他走到冰窖中央,双手缓缓抬起。

“第二局,赌耐力。”他说,“规则很简单:我放煞,你熬煞。谁先撑不住,谁输。”

话音落下,冰窖里的空气骤然凝固。

花痴开感觉到皮肤表面传来针扎般的刺痛——那是屠万仞的“寒冰煞气”开始弥漫。起初只是微凉,很快就变成刺骨的寒冷,再后来,是那种深入骨髓、冻彻灵魂的极寒。

他盘腿坐下,运转“不动明王心经”。

这门功夫是夜郎七的压箱底绝学,分九重境界。花痴开练了二十年,也只到第六重“心如明镜”。但夜郎七说过,第六重足够他在赌坛横行——前提是,不遇到屠万仞这种级别的怪物。

寒气如潮水般涌来。

花痴开的皮肤开始发青,嘴唇变紫,呼吸时喷出的白雾越来越稀薄——那是体内热量被急速抽走的征兆。但他没有动,只是闭着眼,一遍又一遍地运转心法。

明王不动,万邪不侵。

可屠万仞的煞气,不是邪,是纯粹的“寒”。寒到极致,便是寂灭。花痴开感觉自己的血液流速在变慢,心跳在减弱,意识开始模糊。

“你爹当年,撑了三个时辰。”屠万仞的声音从寒气中传来,缥缈得像鬼魂,“他到最后,全身都结冰了,只有心脏还在跳。他说:‘屠兄,我输了,但我不服。因为我心里有火,你冻不灭。’”

花痴开猛地睁开眼睛。

心里有火。

他想起夜郎七训练他时的场景:三伏天,把他关在蒸笼里,底下烧着炭火。夜郎七说:“热到极致是什么?是光,是火,是你心里的那股不服输的劲。”

“熬煞,熬的不是别人的煞,是自己的心。”夜郎七的声音在记忆里响起,“心若不死,身便不灭。”

花痴开深吸一口气——吸进去的是零下二十度的寒气,冻得肺叶生疼。但他没有呼出,而是将这股寒气引入丹田,用“不动明王心经”的心法包裹、压缩、点燃。

对,点燃。

极寒到极致,便是极热。这是夜郎七教他的最后一课,也是他从未真正掌握的一课——因为太危险,稍有不慎,便是寒热冲突,经脉尽断。

但此刻,他没有选择。

寒气在丹田里旋转,越转越快,越转越热。花痴开的皮肤开始发红,不是冻伤的那种红,而是从内而外透出的红光。冰窖里,以他为中心,出现了一个诡异的景象:身周三尺之内,冰面开始融化;三尺之外,冰层还在加厚。

屠万仞的瞳孔再次收缩。

“你疯了?用明王心经点燃寒煞,你会爆体而亡!”

花痴开没有回答。他全部的精神都集中在丹田那团旋转的气旋上。冷与热在极限对抗,生与死在一线之间。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变成了一个战场,寒煞是入侵的敌军,心经是守卫的将士,而他的意志,是决定胜负的统帅。

一个时辰过去了。

花痴开身周的冰水已经汇成一个小水洼,但他的身体却开始结冰——不是从外而内,而是从内而外。寒煞在他体内被点燃后,产生的不是热量,而是更纯粹的“寂灭之气”。这股气沿着经脉游走,所过之处,血液凝固,肌肉僵直,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

但他还在坚持。

因为他“听”到了——听到冰层之下,有微弱的水流声;听到寒气之中,有细小的爆裂声;听到自己心脏深处,有火焰燃烧的声音。

那是生命的声音。

“我爹心里有火,”花痴开突然开口,声音嘶哑得像破风箱,“我也有。”

他抬起头,看向屠万仞:“但我的火,不是用来对抗寒的,是用来理解寒的。”

话音落下,他身周的冰层轰然炸裂。

不是融化,是炸裂。无数冰屑飞溅,在冰灯下折射出七彩的光芒。花痴开站起身,浑身湿透,但皮肤恢复了正常的颜色,眼神清明如初。

“寒到极致是寂灭,”他说,“但寂灭之后,便是新生。”

他走到冰桌旁,伸手触碰桌面。指尖过处,冰面迅速融化,又迅速冻结,形成一朵冰花的形状。

“第二局,”花痴开说,“还要继续吗?”

屠万仞盯着他看了很久,缓缓放下双手。冰窖里的寒气开始消退,温度回升到零下十度左右。

“你赢了。”他说,“但我不明白。你是怎么做到的?明王心经第六重,不可能化解我的寒冰煞气。”

花痴开摊开手掌,掌心有一滴水。

“我没有化解,”他说,“我只是接纳了。你的寒煞进入我的身体,我就让它进。它要冻我的血,我就让它冻。它要灭我的心火,我就让它灭。”

“然后呢?”

“然后我死了。”花痴开平静地说,“在意识彻底沉入黑暗的那一刻,我看见了光。不是从外面照进来的光,是从我心里生出来的光。那光很微弱,但足够让我记住:我还活着。”

他将掌心的水滴弹向空中,水滴在飞行的过程中冻结成冰珠,落地时发出清脆的响声。

“死过一次的人,就不怕再死了。”花痴开看向屠万仞,“现在,可以开始第三局了吗?”

屠万仞沉默地看着他,眼神复杂。有震惊,有困惑,还有一丝……释然?

“你比你爹强。”他终于说,“不是强在赌术,是强在心性。花千手到死都在对抗,对抗命运,对抗强敌,对抗寒冷。他赢了一辈子,最后输给了一个‘抗’字。”

他走到冰桌前,拿起最后一枚冰制筹码。

“第三局,赌命。”屠万仞说,“但规则要改一改。”

“怎么改?”

“不赌你的命,也不赌我的命。”屠万仞将筹码放在桌上,“赌一个真相——关于你爹,关于我,关于二十年前那场赌局的,全部真相。”

花痴开的心脏猛地一跳。

“赌注是:你赢了,我告诉你一切。我赢了,”屠万仞顿了顿,“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现在不能说。”屠万仞摇头,“但你可以放心,这件事不违背道义,不伤害你在乎的人,也不会让你做你不愿做的事。”

花痴开盯着那枚冰筹码。透明的冰块里,封着一片红色的花瓣——那是曼珠沙华,开在黄泉路上的花。

“怎么赌?”

屠万仞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袋,倒在桌上。

那是九颗骰子,但和普通的骰子不同:每一颗都是半黑半白,黑色的那一半刻着点数,白色的那一半光滑如镜。

“这叫‘阴阳骰’。”屠万仞说,“第三局,我们赌‘过去’。”

【第三百七十七章(上)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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