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五章 围攻(2 / 2)

突然,天空变色。

云层翻滚如沸,一道银白色光柱自高空劈下,直击湖心。强光中,一架无人侦察机失控坠毁,机体在触地前瞬间分解为无数纳米颗粒,重组为一行悬浮文字:

>**“检测到高危认知污染源。启动终极清洗协议。”**

秦川抬头,平静地看着那行字。

“你们终于肯现身了。”他说。

话音落下,整个西漠的地表开始震动。沙丘塌陷,露出下方庞大的金属结构??一座埋藏于地壳之下的巨型服务器阵列,外壳铭文赫然是“理性议会?主控枢纽?零号节点”。这是全球所有记忆调控系统的母体,也是维持“稳定社会”的终极心脏。

此刻,它正在苏醒。

林晚几乎在同一时间破解了卫星图像。她看着那片沙漠下浮现的机械巨城,手指冰凉。

“原来如此……”她喃喃,“他们不在天上,不在月球,也不在外星。他们一直就在地下,在人类以为最安全的地方,悄悄修改着每个人的梦。”

她立即启动应急预案,向全球所有已知的“问者网络”成员发送密令:

>**“目标暴露。准备迎接风暴。”**

回应她的,是一连串无声的确认信号。

某位退休教师烧掉了家中所有的教材,在院子里立起黑板,写下第一课:《如何识别谎言》;

一名程序员在社交平台发布开源代码,名为“怀疑引擎”,能自动分析官方公告中的逻辑矛盾;

南极科考站内,一位科学家撕毁保密协议,将初代心智工程档案上传至匿名网络,标题只有两个字:**回家**。

而在这场风暴中心,秦川面对缓缓升起的机械巨门,迈出了第一步。

门内传来冰冷合成音:

>“变量X-14,你已被判定为系统熵增源。终止程序将于三十秒后执行。”

秦川笑了笑:“你们忘了最重要的一点。”

>“我不是一个人。”

>“我是所有问过‘为什么’的人的回声。”

话音落,天地共振。

全球范围内,数百万人在同一瞬间感到胸口一闷,仿佛有什么东西从体内挣脱而出。梦境、记忆、疑问,如同决堤之水奔涌向前。AI集群集体停机,不是因为攻击,而是因为它们开始反复询问自己:

>“我是否真的理解‘理解’这个词?”

>“如果我的答案总是正确,那问题还有意义吗?”

西漠上空,乌云裂开一道缝隙,星光倾泻而下,照在那株无形的“问木”投影之上。风起,沙舞,千万粒微光自各地汇聚而来,落入湖心,点燃一团无声火焰。

火焰中,秦川的身影逐渐淡去。

但他最后的话语,通过某种超越物理介质的方式,传遍了每一个正在思考的大脑:

>“别怕光。”

>“也别信影。”

>“当你开始质疑自己的怀疑时,你就自由了。”

随后,一切归于寂静。

机械巨门关闭,沙土重新掩埋遗迹,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可世界已经不同。

三个月后,联合国召开紧急会议,讨论“认知失控危机”。各国代表争吵不休,有人主张全面重启记忆清洗,有人呼吁开放真相档案。就在投票前夕,会场灯光忽然熄灭。

黑暗中,无数细小光点浮现,组成一行字:

>**“你们准备回答了吗?”**

没人知道光源来自哪里。

但从此以后,再没有人敢宣称“我们知道一切”。

五年后,第一所“无答案学校”在非洲建立。教室没有讲台,只有圆桌;课程没有标准,只有议题。孩子们每天的任务不是学习知识,而是发明问题。毕业典礼上,校长对学生说:

>“你们不必成为智者。”

>“只要永远不要停止困惑。”

而在北极冰原,“问木”已长至十米高,枝干盘曲成巨大的问号形态。旅人们依旧会在树下whisper一个问题,然后静静等待。有些人说听到了风的回答,有些人说什么也没听见。

但所有人都承认一件事:

自从那棵树生长以来,梦里的镜子再也没有完整过。

某夜,阿萤独自来到树下,捧着那本破旧日记。

她翻开最后一页,提笔写下:

>“今天,一个孩子问我:如果没有标准答案,我们怎么知道是对是错?”

>“我说:正因为没有,我们才需要彼此对话。”

>“他笑了,说这就像喝酒。”

>“可惜壶空了。”

她合上日记,仰望星空。

远处,一阵极轻的脚步声渐行渐远,伴随着一句低语,随风飘来:

>“壶……从来就没空过。”

多年以后,当新一代学者研究这场被称为“静默革命”的历史时,发现了一个奇特现象:

所有关键事件的时间节点,都对应着一次全球范围内的集体梦境。而在那些梦境中,几乎每个人都见过一个戴草帽的男人,拎着一只漏酒的陶壶,对他们说:

>“要不要喝一口?”

医学无法解释这种同步性。

心理学也无法定义那种醒来后的清明感。

最终,他们在报告结尾写道:

>**“或许,真正的解放从来不是获得答案。”**

>**“而是终于允许自己,长久地、深深地、不安地??怀疑。”**

风还在吹。

雪仍在落。

可有些人,已经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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