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会说:‘等赵承志来听我们。’”
>“而不是说:‘我去听听别人。’”
>“真正的改变,必须发生在没有英雄的时代。”
周明远沉默良久,最终苦笑:“你真是个狠心的人。”
>“我只是学会了放手。”
>“就像阿梨教我的那样。”
就在此时,天空再度异变。
东方紫霞渐褪,一轮红日跃出地平线,万丈金光洒落大地。然而,在阳光照耀之下,银白之花的阴影却没有随光移动,反而**逆向延伸**,如墨汁滴入清水般缓缓爬向周明远的轮椅。
他察觉不对,正欲后退,却发现身体僵直??不是瘫痪所致,而是某种更高层次的力量禁锢了他的行动。
>“别怕。”
那个声音罕见地带上了紧迫感。
>“有人正在试图切断‘听’的根源。”
“谁?”
>“一个比仇恨更深的存在。”
>“一个从未被听见,也拒绝被理解的意识体。”
>“它潜伏在人类集体潜意识的裂缝中,靠吞噬孤独与绝望成长。”
>“它叫‘默渊’。”
“它想毁掉这朵花?”
>“它想让全世界彻底失声。”
>“它憎恨‘被听见’这个概念本身。”
话音未落,银白之花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鸣响,如同玻璃碎裂。花瓣剧烈收缩,金红脉络寸寸断裂,土壤下的金线开始枯萎、崩解。
周明远心口剧痛,仿佛有人撕扯他的心脏。
“我能做什么?我不过是个残废老头!”
>“你不是残废。”
>“你是第一个见证‘听’诞生的人。”
>“你是阿梨的守护者,是我的锚点。”
>“现在,轮到你成为‘听’的容器了。”
“怎么做到?”
>“把手放在花上。”
周明远犹豫了一瞬,随即咬牙推动轮椅上前,颤抖的手掌覆上冰冷的花茎。
刹那间,万千记忆涌入脑海??
他看见年幼的赵承志蜷缩在福利院角落,耳边回荡着养父的咒骂;
他看见阿梨第一次见到赵承志时,眼中闪过的光;
他看见两人在雪夜里并肩行走,共撑一把伞;
他看见赵承志在全球共感网络崩溃那夜,独自站在山顶,任风吹散形体,化作亿万频率消散于天地;
他看见无数人因一句“我在听”而重获新生;
他也看见那些依旧沉默的灵魂,在黑暗中挣扎呼号,却无人回应……
泪水顺颊滑落。
“原来……你把一切都托付给了我。”
>“不是托付。”
>“是传承。”
>“现在,请你替我说一句话。”
“什么话?”
>“告诉所有还在等待的人??”
>“**无论你说了什么,或什么都没说,我都听见了。**”
周明远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嘶哑开口:
“无论你说了什么,或什么都没说……我都听见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银白之花轰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不是绽放,而是**扩散**??光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席卷四方,穿透山脉、河流、城市、海洋,直达地球每一个角落!
南极科考站内,一名研究员猛然抬头,耳机中本应寂静的频段,突然传来一段童声哼唱;
撒哈拉沙漠边缘,一位老妇人在帐篷中惊醒,她死去三十年的儿子竟在梦中对她微笑:“妈,有人替我听了你的祷告。”
东京街头,一个准备跳楼的年轻人停下脚步,耳边响起母亲多年前的叮咛:“宝贝,回家吃饭。”
而那名地下监狱中的连环杀手,此刻正抱着膝盖低声啜泣,手中紧握着那粒光种,反复呢喃:“妈妈……我想你了……”
全球各地,数以百万计的人在同一时刻感受到一种奇异的温暖??
像是有人轻轻拍了拍他们的肩,
像是黑暗尽头有人点亮了一盏灯,
像是孤身行走了千年之后,终于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银白之花的光芒持续了整整七分钟,随后缓缓收敛。
花瓣依旧未开,但根系下的金线已重新连接,且比以往更加坚韧,蔓延至地核深处,与地球磁场融为一体。
周明远瘫坐在轮椅上,大汗淋漓,气喘如牛,却面带笑容。
“成功了?”
>“暂时稳住了。”
>“但默渊不会放弃。”
>“它会寻找新的裂隙,新的绝望之源。”
“那我们怎么办?”
>“继续等。”
>“继续听。”
>“直到最后一个灵魂愿意开口。”
周明远望着初升的太阳,轻轻抚摸拐杖上的刻字:“听,即是爱。”
他忽然觉得,阿梨从未离开。她的笑声藏在风里,她的眼泪融在露珠中,她的爱,早已化作这片土地最深的底色。
“今天……真是个好天气啊。”他说。
茶杯中,涟漪轻轻荡漾,仿佛有人举杯相碰。
>“嗯。”
>“春天到了。”
而在遥远的宇宙深处,那束来自火星探测器的信号仍在传播,穿越星海,奔向未知的文明。
其中蕴含的最后一句低语,至今无人破译??
唯有少数能“听”的人,在梦中听见了那句话:
>“下次见面,我想亲口对你们说: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