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顶之上，悬浮着一颗缓缓旋转的黑色光球??命轮核心。它由无数细小的命运之线编织而成，每一条线都连接着一个生命的轨迹。有些明亮，有些黯淡，有些已然断裂。

而在核心下方，矗立着一座石台，台上放着一本无字天书。

《命册》。

传说中，唯有执笔者才能开启此书，写下新世界的规则。一旦落笔，万物皆按其意运转。

秦川走上前，伸手欲触。

刹那间，幻象再现：

??他成为至高神，众生膜拜，再无战乱。

??他废除劳工令，恢复等级制，天下“安定”。

??阿铁成了矿奴，白芷沦为药奴，鲁九被拆解为零件……

??百姓跪拜，口中高呼：“感谢仙帝赐予秩序！”

“这就是你要的世界？”秦川怒吼，挥拳砸向幻象。

幻象破碎。

真正的考验降临：他的内心开始动摇。

“如果……我真的错了呢？”一个声音在他心底响起，“如果自由带来的只有痛苦呢？如果这个世界，终究需要一个神来统治呢？”

他跪倒在地，额头渗血，轮回之心剧烈跳动，几乎要破颅而出。

这时，一阵微弱的声音传来。

“共主哥哥……”

是阿铁。

不是真实的阿铁，而是他记忆中的那个孩子，捧着一块矿石，怯生生地看着他。

“你说……铁是从火里炼出来的。”孩子说，“可要是没火，它就永远是块石头，对吗？”

秦川怔住。

“可要是火太大呢？”他又问，“会不会把人也烧没了？”

“会。”阿铁点头，“可如果没有火，就没有铁，也没有路，没有车，没有学校……什么都没有。”

他仰起头，眼神清澈：“共主哥哥，我想活着，还想活得像个人。你能帮我吗？”

泪水滑落。

秦川缓缓站起。

他明白了。

真正的解毒，从来不是消灭毒性，而是教会人如何与毒共存，如何利用毒，转化为力量。

正如自由，并非毫无代价，但它值得付出一切去守护。

他走向《命册》，伸手按下掌印。

书页翻动，自动浮现文字：

>**第一条：众生皆有选择之权，无论贵贱。**

>**第二条：强者不得以力欺弱，违者天诛。**

>**第三条：知识当传于民，不得私藏。**

>**第四条：医、食、住、行，为基本之需，官府必保。**

>**第五条：若有王者背离此道，则人人可伐之！**

这不是命令，这是契约。

是以人心为墨，以信念为纸，写下的新世界法则。

当他写完最后一笔，命轮核心忽然剧烈震动！

“不！！！”秦瑶的声音自殿外传来，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恐，“你不能这样！你这是在撕裂命轮！”

她冲入大殿，看到《命册》上的文字，脸色剧变。

“你没有资格定义世界！”她怒吼，举起断笔就要抹去书页。

可当她落下笔尖，却发现??写不动了。

因为整本书，已被金乌灵液浸透，与秦川的血脉融为一体。

“你忘了。”秦川转身，目光如炬，“我不是靠命轮活着的人。我是靠信念活着的人。而这份信念，来自千万个像阿铁一样的普通人。”

他一步步逼近：“你说轮回是保护？可真正的保护，是让人敢于做梦，敢于反抗，敢于说‘我不服’！而不是乖乖等着命运安排一切！”

秦瑶颤抖着后退：“你……你会毁了一切……”

“也许吧。”秦川轻声道，“但我宁愿赌一次。赌人性值得被信任。”

话音落下，命轮核心轰然炸裂！

无数命运之线四散飞舞，化作星光洒落人间。

与此同时，天地变色。

北斗七星重新排列，第七星骤然明亮，照耀九州。

所有做过“仙帝不在天上，而在人心”之梦的百姓，纷纷醒来，眼中多了一份从未有过的清明。

而在东梁矿区，阿铁睁开眼，望着晨曦中的天空，忽然笑了。

他拿起身边的小铁镐，用力敲击地面，大声唱起那首《归乡调》。

歌声传得很远，很远。

***

一个月后，归真殿前。

新的律法碑落成，比以往更高、更宽。上面不仅刻着《劳工令》，还有《命册》五条，以及千毒老人临终前写下的一句话：

>“毒可杀人，亦可救人；权可压迫，亦可解放。关键不在术，而在心。”

秦川站在碑前，望着远方。

鲁九已开始建造“启明号”飞天船，预计三年后升空，首航目标??昔日神域。

白芷成立了“平民医馆”，行走乡野，救治贫病，她说：“这才是《毒经》真正的传承。”

至于秦瑶……

她在命轮崩碎后并未消亡，而是化作一道虚影，被困于轮回殿废墟之中。她不再说话，只是每日望着天空，仿佛在等待什么。

有人提议杀她，永绝后患。

秦川摇头：“让她看着。看着这个世界，如何在没有神的情况下，依然前行。”

邹阳子问他：“若有一天，新的执笔者出现，怎么办？”

秦川笑了笑，指向律法碑：“那就让他们来读读这些字。如果他们仍觉得该由一人决定亿万人的命运，那就让他们试试看??能不能跨过这千千万万不愿再跪的人。”

春风拂过，带来田野的芬芳。

孩童奔跑，农夫耕作，学子诵读。

一切都那么平凡，却又那么珍贵。

秦川抬头望天，轻声道：

“我不求永生，只愿此道长存。”

“而你们，就是我的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