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武侯最后之馈赠,交由姜维汇聚而成的【川主帝君】水神之权,在这个时候成为了最关键的一环,此物本来就是借人之力,推演天地之权柄。
同时具备有数百年时间历史,几乎是自然衍化的诸多特性,单纯从表面上...
长安的春天来得格外早。
冰雪未融尽,柳枝已抽新芽,嫩绿如烟,在河畔轻轻摇曳,仿佛在擦拭这座古老都城历经战火后留下的伤痕。真定书院门前那口古井边,晨雾尚未散去,已有学子排成长队,提桶取水,为讲堂洒扫除尘。他们不言不语,动作整齐划一,像是某种无声的仪式??这并非奴役,而是敬意。因为他们知道,今日是周衍每月一次开讲的日子。
书院不大,仅三进院落,青瓦白墙,无雕梁画栋,唯正厅高悬一块木匾,上书“信行”二字,笔力苍劲,据说是周衍亲题。他曾说:“道不在经中,在行中;信不在口,在脚下。”于是这所学堂不设科考辅导,不授八股文章,只教三件事:识字、明理、敢言。
此刻,厅前空地上已摆好百张矮几,席地而坐者不仅有士子布衣,还有农夫、工匠、女童、僧侣,甚至几位卸甲归田的老卒。他们手中或捧竹简,或执纸笔,目光皆望向那扇半开的门扉,等待那个从不说“我乃天尊”的人出现。
日上三竿,脚步声终于响起。
周衍缓步而出,仍是一身粗布麻衣,腰间别着半截残剑,发髻用一根木簪束起,脸上不见威严,只有温和。他未登高台,而是直接走下台阶,坐在众人中间。
“今天不讲神通。”他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传至每个角落,“也不讲什么‘通明剑典’的至高境界。我们来说点更实在的??昨天西市有个孩子饿死了。”
人群微动。
这不是夸张。那孩子不过七八岁,父母死于战乱,靠捡炭渣换米活命。前日雪夜,他蜷缩在废弃灶房里,怀里还揣着半块没来得及吃的窝头。邻居发现时,他已经僵硬,脸冻得发紫,眼睛却睁着,像是在等谁。
“有人问我,为什么不清查户籍?为什么不设赈济所?”周衍低头看着掌心,那里有一道旧疤,是他当年替人挡刀留下的,“我说,因为我们太忙于纠正过去,忘了救眼前的人。”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全场:“制度重要吗?重要。可若制度建在尸骨之上,它就不配叫制度。就像一把剑,若不能护弱小,哪怕斩神杀佛,也只是凶器。”
沉默片刻,一名年轻学子忍不住问:“那先生以为当如何?”
“立刻。”周衍答,“清源司应派员巡查全城,登记所有孤寡流民,按户发放口粮;设立‘寒童院’,收容无依孩童,教以识字谋生之技;凡商铺每日余粮,须捐出一成,由官府统一分配。这不是仁政,是责任。”
“可财政……”另一人犹豫道。
“财政?”周衍冷笑,“李亨在位时,一年耗费三十万贯打造金銮车驾,只为巡游泰山;礼部每年拨款五万贯祭祀所谓‘祥瑞凤凰’,结果那只鸟是染色野鸡。现在告诉我财政不足?”
众人哗然。
李?恰好此时走入书院,身后跟着两名清源司官员,面色凝重。他听见周衍所言,点头道:“昨夜已下令彻查户部存账,发现历年虚报支出竟达百万贯之巨。那些钱去哪儿了?买通史官?贿赂术士?还是进了某些人的私库?”
“不必猜。”周衍淡淡道,“挖下去就是。”
李?坐下,轻声道:“我已经让人开始查。但阻力很大。有些老臣说,‘往事已矣,何必穷追’。”
“那就告诉他们。”周衍望着门外初绽的桃花,“若连死人都不敢替,谈何治国?”
讲学持续到午后。话题渐渐展开:如何防止官吏贪腐?是否该允许百姓集会论政?女子可否参加科举?每提出一个问题,便有人争论,有人记录,有人沉思。没有标准答案,唯有不断追问。
直到夕阳西斜,人群才缓缓散去。
周衍独自留在庭院中,望着满地落叶被风卷起,又落下。墨尘不知何时来到他身边,递上一碗热茶。
“你今天说得比以往都狠。”墨尘道。
“因为不能再软了。”周衍接过茶,却没有喝,“我们推翻了谎言,建立了制度,可人心依旧怯懦。多少人明明知道真相,却选择闭眼?多少人受过苦,一旦得势,反而加倍压迫他人?这不是改朝换代就能解决的。”
墨尘沉默片刻,忽然问:“你觉得陈玄礼真的彻底消失了吗?”
周衍摇头:“不。他只是换了形态。他的‘史魇’之念并未完全消亡,而是潜入了某些人的思维深处??那种‘只要目的正确,手段便可无视’的信念,仍在流传。”
他抬手指向远处一座新建的碑亭,里面立着“贞观遗训”石碑。“有人提议把我的话也刻上去,与先贤并列。我拒绝了。”
“为何?”墨尘不解。
“因为我不是圣人。”周衍微笑,“我也会怕,会错,会疲惫。我把话说出来,不是为了让后人膜拜,而是让他们可以质疑,可以超越。若有一天,我的名字也被供奉成不可动摇的真理,那就说明,我们又回到了原点。”
墨尘久久无言,最终只叹一句:“你真是个难缠的人。”
当晚,长安城发生了一件小事。
东市一间茶馆内,几个读书人饮酒闲谈,说起近日新政,一人叹道:“如今人人敢说话了,可说得多了,反倒不知听谁的好。”
另一人笑道:“至少不用再装聋作哑。”
第三人却冷声道:“我看迟早要出乱子。没有权威压制,各执一词,岂不天下大乱?”
话音未落,角落里一个一直默默喝茶的老者缓缓抬头,竟是曾参与焚伪典的老学究之一。他盯着那人,一字一句道:“你说‘压制’?那你可知三年前你在干什么?你在写《圣皇颂》,吹捧李亨梦吞日轮,天生真龙!你还记得那个被你污蔑为‘妖言惑众’而流放的同窗吗?他去年才从岭南回来,双腿已废。你说的‘乱’,是不是指这种‘乱’?”
那人面红耳赤,欲辩无词。
老者站起身,拂袖而去,留下一句话:“自由不是混乱,沉默才是。”
这一幕后来被人写成短文,张贴于街头,题为《茶肆一言》。短短百余字,竟引发全城热议。有人支持,有人反对,更多人开始思考:什么是真正的秩序?
而在皇宫深处,李?站在一幅巨大的地图前,指尖停留在北方边境。
那里,突厥残部蠢蠢欲动,已有小股骑兵袭扰村庄。兵部奏请调兵镇压,群臣多数附议。但他迟迟未批。
“你在犹豫?”周衍走进殿中,身上还带着书院的墨香。
“我在想。”李?低声道,“如果我们出兵,会不会又是一场‘以正义之名’的屠杀?当年李亨就是打着‘平叛安民’的旗号,屠戮异己,清洗宗室。”
“所以你要怎么做?”
“我想派人去谈判。”李?转身,“带粮食、药品、工匠,告诉他们:我们可以共享水源,共修道路,共建集市。我不需要你们臣服,只需要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