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钧虽眼馋,却也不愿陷入被动境地。
毕竟,这不是李家第一次在海外兼并土地,在此之前,李家就已经兼并不少了。
「娘的,这一带的小国还真是得天独厚,大明咋就没有这样温暖的气候呢……这老天可真够偏心的……」
朱翊钧骂完脏,抬手将密奏丢向冯保,道,「烧了。」
冯保称是,拾起丢入碳炉中,接着,取出帕子拿起一块刚烤好的红薯,双手奉上:
「皇上,尝尝奴婢的手艺。」
朱翊钧接过咬了一口,随口说道:「冯保,下个月商船出海不列颠,你想不想一起?」
冯保略一愣怔,当即躬身下拜道:
「奴婢愿为皇上,为大明效犬马之劳!」
朱翊钧微笑颔首,说道:「年前永青侯就离开了日本国,以永青侯的赶路效率,这会儿定然已经在不列颠了。」
冯保试探着问:「皇上可是要奴婢给永青侯送封信?」
「要只是送封信,何至于用你这个司礼监掌印?」朱翊钧一边吃烤薯,一边说,「不是朕信不过司礼监,而是你冯保更令朕放心,与永青侯也相熟,重大事件上,还得你冯保出马。」
「呃呵呵……皇上折煞奴婢了。」冯保难掩激动,恭声道,「皇上英明,奴婢愚钝,请皇上示下。」
朱翊钧沉吟片刻,道:「等你到了不列颠,永青侯对不列颠,乃至不列颠组织的反佛郎机联盟诸国,定了解的十分透彻了,此次合作的前期,定然是大明吃亏……嗯,也不能说是吃亏,应该说前期的投入要远大过收益。」
朱翊钧放下烤薯,捏着眉心,叹息道:
「要是让礼部官员知道了,怕不是又要闹腾啊……」
冯保迟疑道:「皇上是要奴婢甩开随行官员,抢先一步单独面见永青侯,与伊莉莎白编造一个谎,先糊弄过去随行的官员?」
「聪明!」朱翊钧颔首道,「大明与不列颠的合作不是什麽秘密,诸多大员都知晓,对此也都非常上心,大明不缺精美商品,不列颠却缺乏用于购买商品的金银,西班牙丶葡萄牙还未倒下,不列颠距离兑付承诺大明的利益还早呢,群臣若见大明只有付出,没有回报,必然急眼。」
冯保叹服道:「皇上圣明,皇上目光之长远……」
「好啦!」朱翊钧抬手打断,沉吟道,「想要不列颠尽早具备兑付能力,大明只能加大投资,想来等你到的时候,永青侯多半也有了对策……切记,永青侯的计策只能你一个人知晓,你要如实,如数的带回来。」
「是,奴婢明白!」
冯保乾笑道,「奴婢虽是太监,也一向本分,可到底是司礼监掌印,以掌印的身份压一压礼部主事,还是能做到的。」
朱翊钧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朕只要结果!」
「是!奴婢定不负皇上栽培!」
「嗯,去司礼监安排一下吧。」朱翊钧淡然道,「司礼监这张椅子,只有你冯保能坐,不要患得患失,你做好差事,朕自会奖赏!」
「都是奴婢的本分……谢皇上隆恩。」
这时,殿外小太监缓步走进来,禀报导——「皇上,内阁张居正到了。」
「宣。」
「是!」
冯保知趣的说:「奴婢告退。」
冯保转过身,正好对上刚走进来的张居正,二人眼神短暂的交汇,彼此不着痕迹地微微示意了下,擦肩而过……
「臣张居正……」
「免了。」
朱翊钧摆摆手,又瞧了眼冯保离去的方向,这才说道,「张卿,新政的第二阶段,筹备的怎麽样了?」
张居正犹豫了下,恭声道:「还差些火候。」
「是你还差些火候,还是海瑞还差些火候?」
张居正一滞,悻悻道:「皇上恕罪,臣以为……这件事不宜操之过急。」
「朕急了吗?」
「呃呵呵……自然是没有的。」张居正乾笑笑,随即正色道,「皇上,海瑞这个人您也是了解的,如连他都不敢极端激进,证明……真没办法激进。」
顿了顿,「其实……海瑞已经够激进了。」
朱翊钧失笑点头:「爱卿误会了,朕想说的是,能不能先在应天府做个试点?」
「这个……」张居正思忖片刻,叹道,「皇上,怕只怕牵一发而动全身啊。」
朱翊钧反问:「张卿以为这件事可以一蹴而就?」
张居正沉默。
「张卿,不能志短啊,可是……怕了?」
「皇上,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是,臣是怕了,可臣怕的不是自己,而是怕大明……」张居正叹道,「皇上,不可不慎啊。」
朱翊钧笑了:「再如何谨慎,总是要做的,且人都是有惰性的,比如……现在的你,就没有以前积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