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晚宴是自助餐模式,大家自己取餐自己聊。
除了发起人陈香梅和卢燕两个老闺蜜手拉手在一旁聊天,大部分人都围着魏明打转,跟他寒暄,看得丽智非常自豪。
虽然魏明来美国才几个月,但他的成就比很...
夜色渐深,洛杉矶的灯火在远处连成一片星海。丽智家的别墅里,聚会的气氛却愈发热烈。唐人站在露台上,手里端着一杯红酒,目光穿过庭院中穿梭的人影,落在不远处正与马友友低声交谈的戴风身上。他忽然觉得,这一幕像极了自己小说里的某个场景??一群漂泊在外的灵魂,在异国的月光下重逢。
“你在想什么?”陈逸飞不知何时走了过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唐人笑了笑:“在想我们这些人,为什么总要在别人的地方,才能真正坐下来聊自己的事。”
陈逸飞点头:“因为在家时,我们都太忙于活着;到了外面,才想起自己是谁。”他说完,望向院中那群谈笑风生的华人艺术家们,“今晚这聚会,本是香梅女士提议的。她说,这些年,我们在各自领域都做出了一些成绩,可彼此之间却越来越陌生。不如聚一聚,让年轻一代看看,华人的声音,也可以这样多元而有力。”
唐人抿了一口酒,低声道:“可我觉得,不只是‘看看’那么简单。你看龚必扬,他是书店老板的儿子,如今却成了文化传播的推手;戴风教授写诗、教书、还参与电影配乐;黄哲伦一幅画能拍出上亿价格……我们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把中华文化的根,悄悄扎进这片土地。”
“所以你才会答应来?”陈逸飞问。
“不全是。”唐人摇头,“我是为了《WeAreTheWorld》这首歌来的。你知道吗?当我听说Mr.Why参与创作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个人一定和我有关联。后来查证了,那是我??用英文名写的另一重身份。可我没想到,他们会把这个秘密藏得这么好,连科波拉都不知道。”
陈逸飞惊讶地看着他:“你是说……那首歌背后的词作者之一,就是你?”
“是我。”唐人轻声说,“但我只写了副歌部分的一段诗。那段话其实来自我早年写的一首中文小诗:‘黑夜再长,终有晨光;一人独行,万众相望。’翻译过去后,胡伟先生做了润色,MJ听了非常喜欢,说它有种东方的静谧力量。”
陈逸飞久久无言,良久才道:“难怪这首歌能在非洲引起那么大反响。它不只是慈善,更像是一种精神召唤。”
就在这时,院子里传来一阵掌声。原来是戴风福开始朗诵诗歌了。他站在一棵橄榄树下,灯光打在他花白的头发上,声音沉稳而深情:
>“我在太平洋西岸长大
>听过昆曲,背过唐诗
>却在哈佛法学院的第一天
>被同学问:你会不会功夫?
>我说我读白先勇,他也摇头
>说我讲的是‘另一个中国’
>那一刻我才明白
>世界对我们的认知,从来不是完整的。”
全场寂静。连正在切牛排的魏明都停下了刀叉。丽智靠在门框边,眼眶微红。就连一向嬉皮笑脸的约翰尼?德普,也收起了玩世不恭的表情,认真听着。
朗诵结束,许久没人说话。最后是马友友率先鼓掌,随即整个院子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这是我去年写的《身份》,”戴风福笑着说,“原本只想发在个人博客上,没想到被白先勇老师看到,推荐给了《纽约时报》文学版,结果意外火了。”
“这不是火不火的问题,”白先勇走上前,“这是我们在海外华人知识分子中,第一次如此坦率地谈论‘认同’这个话题。我们既不属于完全的东方,也不属于纯粹的西方。但我们恰恰因此,拥有了双重视野。”
唐人听着,心中震动。他知道,这些人看似闲谈,实则是在完成一场无声的文化集结。他们不是要对抗谁,而是要在主流话语之外,建立起属于自己的叙述体系。
这时,魏红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唐老师,我能打扰一下吗?”
“当然。”唐人转身。
魏红将文件递给他:“这是我整理的《圣德普电影节》初步构想书。雷德福先生邀请你担任首届评审团主席。我知道你最近忙着写新小说,但这个电影节的意义,可能比你想的更重要。”
唐人接过文件,快速翻阅。里面详细列出了展映单元、资金来源、合作机构,甚至还有针对亚裔青年导演的扶持计划。
“你们打算做常设性电影节?”
“是的。”魏红语气坚定,“不止是展示作品,更要建立平台。现在好莱坞对独立电影的态度仍是傲慢的,尤其是对非英语片。但我们想改变这一点。第一届的主题定为‘边界之声’,邀请全球那些被忽视的声音来发声。”
唐人沉默片刻,忽然笑了:“你们连名字都想好了?圣德普?听起来像是个虚构小镇。”
“其实是谐音。”魏红解释,“SaintDep??圣?德普,既是向德普家族致敬,也是‘思想深度(Depth)’的隐喻。而且……”她顿了顿,“它还是‘China’sHope’的倒写缩写。”
唐人猛地抬头:“你们玩文字游戏?”
“一点点。”魏红眨了眨眼,“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们需要一个旗帜性人物站出来。你是第一个拿金棕榈的华语导演,又是作家、音乐人、跨文化实践者。没有人比你更适合。”
唐人望着手中的文件,脑海中浮现出许多年前的画面??他在北京胡同里抄写顾城的诗,在加州图书馆读萨义德的《东方学》,在巴黎电影节后台与阿巴斯握手……一路走来,他始终觉得自己是个“局外人”。可今天,他突然意识到,或许正是这种游离的身份,让他看得更清。
“我可以答应。”他说,“但有两个条件。”
“您说。”
“第一,必须设立专门的中文单元,并配备专业翻译团队;第二,我要亲自策划一个特别展映:‘1979年以来的中国影像变迁’。从谢晋到张艺谋,从纪录片到地下电影,全部纳入。”
魏红眼睛一亮:“太好了!这两点我立刻写进方案!”
两人正说着,丹斯跑了过来,手里举着一台GameBoy。“魏老师!新游戏测试完成了!你要不要试试?”
唐人接过机器,屏幕上赫然是《采蘑菇的大姑娘》。但他很快发现,这次的版本不一样了??背景变成了水墨风格的江南水乡,主角穿着蓝印花布裙,头顶油纸伞,脚下踩着乌篷船。
“这是我们加的中国元素!”丹斯兴奋地说,“还有音效,用了古筝和笛子重新编曲!魏老师你说,要不要叫‘江南菇娘’?”
唐人忍俊不禁:“这个名字太土了。”
“那叫‘姑苏姑娘’?”魏红提议。
“也不够味。”唐人思索片刻,忽然道:“叫‘春雨行’吧。取自‘细雨骑驴入剑门’,既有意境,又暗合游戏里躲避毒蘑菇的紧张感。”
“好名字!”丹斯立刻记下,“我回去就改!”
三人正聊得起劲,凯奇突然冲了过来,满脸激动:“唐人!你知道吗?我刚接到派拉蒙的通知,《教父3》正式开拍了!迈克尔?柯里昂的老年戏份提前启动,Coppola想让你参与剧本润色!”
唐人一怔:“让我写《教父》?”
“没错!”凯奇压低声音,“他说你懂权力,也懂孤独。特别是你那本《人间正道是沧桑》,他看了三遍。他认为你是唯一能写出‘晚年迈克尔’内心挣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