输液架突然倾倒,金属碰撞声刺破耳膜。林夏看见镜子碎片反射的月光里,病房的墙壁正在融化,露出后面锈迹斑斑的铁柜。柜门上的挂锁晃了晃,“咔哒”一声开了。
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女孩从铁柜里爬出来,脸色青得像水草,脖子上缠着圈电线。她抬起头,林夏看见她胸前别着枚金属牌,上面刻着“18号”。
“轮到你了。”18号女孩咧开嘴笑,露出黑黢黢的牙洞,“镜子会吃掉说谎的人。”
林夏的目光不受控制地飘向碎镜。裂纹后的自己正缓缓举起手,手里握着半截带血的输液管。现实中的她感到喉咙发紧,像有什么东西正顺着气管往上爬。
“我没说谎。”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火是意外,钱我还回去了。”
镜中的人影突然凑近,碎玻璃的棱角划破了镜中人的额头,血珠顺着脸颊淌下来,在下巴尖凝成滴。现实中的林夏摸向自己的额头,那里光滑依旧,却能感觉到冰冷的粘稠感。
“你告诉警察,你看见18号纵火。”镜中人的血滴在碎片上,晕开朵暗红的花,“可监控里,只有你在仓库门口徘徊。”
铁柜里的18号突然开始抽搐,电线在她脖子上越勒越紧。她的脸涨成紫黑色,手指死死抠着地板,留下几道血痕。林夏看着那道血痕眼熟——和她手背刚被针头刺破的伤口一模一样。
“她快死了。”镜中人笑得更欢了,“就像当初在铁柜里一样。”
林夏抓起地上的19号金属牌,卡片边缘锋利如刀。她冲向碎镜,将卡片狠狠按在最大的那块碎片上。镜中人的表情瞬间扭曲,发出刺耳的尖叫,声音里混着玻璃碎裂的脆响。
血字在卡片背面重新浮现,比之前更鲜艳。林夏感到掌心传来灼烧般的疼,仿佛有什么东西正从卡片钻进皮肤。她死死盯着镜中逐渐模糊的人影,直到那道身影彻底消散在裂纹里。
病房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自己的喘息声。18号女孩已经消失了,铁柜的门紧闭着,仿佛从未打开过。输液架立在原地,针头好好地扎在手背上,地上的血迹变成了块深色的污渍。
林夏瘫坐在地上,握着19号金属牌的掌心烫得惊人。她低头看向卡片背面,血字不知何时变了:“下一个是20号”。
窗外的月光突然变得惨白,百叶窗的影子在墙上拉长,像无数只伸来的手。林夏慢慢抬起头,看见对面的墙壁上,新的镜子正在石灰中浮现,镜面光洁如新,映出她身后站着个模糊的黑影。
黑影的手里,正把玩着枚金属牌,上面隐约能看见“20号”的刻痕。